中共治下中国各地域的概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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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治下中国各地域的概况(不包括各少数民族自治区)(一)

北京、天津

东北

上海

江浙

广东

其余地区

陕西省、山东省、湖南省

河北省、河南省、四川省、重庆市

安徽省、江西省

其他省份

总结

    中共治下中国的单一制国家结构,与元明清类似,都是以省(或类似规模和性质的行政区划)为单位将全国划分为若干一级行政区。虽然中央在一些重要领域和重大问题上,可以直接管到县级,但大多数事务都是通过省级机构进行管理与处置。而中国的地域及地域差异,也以省为单位划分和比较。不过,在山川地理形势、文化与价值观、历史变迁等因素影响下,往往也会出现一些并不以省级行政区划为界限的区域,如东北地区(东北三省加内蒙东部)、江南地区(一般特指江苏省和浙江省,一般不包括上海、安徽、江西)、岭南/两广地区(广东省和广西省)、西南地区(云贵川,一般不包括西藏)、西北地区(陕甘宁,一般不包括新疆),这些区域也会形成现实的利益共同体,中央也会按照区域来索取和分配利益。

    北京、天津

    建国至今,首都北京是现行体制和国家结构的最大受益者,得到了独尊的地位和极为丰厚的利益。由于北京是中共中国的首都,是决定全国命运的权力中枢所在,又集中了中共统治集团的各种权贵精英和基本盘,所以获得了最大程度的政策倾斜、资源供给、发展优先权。毛时代的北京,既是政治风暴的中心和政治风向标的所在,更是一切大政方针的策源地。而拥有北京户口的市民,则在那个物质极端匮乏的年代拥有令全国其他任何地区都艳羡的食品和消费品配给,以及免费和相对优质的教育和医疗服务。而这些供给,很多都来源于对其他省份的“抽血”,例如前述的在饥荒年代从农业大省强夺粮食供应北京。北京市民不仅在民生上相对优越,也更易参与和渗透国家政治,起码比其他任何地区都能得到更多更好的政策和资源。

    而改革开放之后,北京的政治文化地位仍然在全国首屈一指。虽然经济相对南移,但北京仍然通过行政手段从全国各地获取巨量的资源和利益,全国各地仍然被迫任北京予取予求。无论是南方的税收,还是中原的人才,以及周边河北省的所有有价值资源,都被北京大量吸收。居住在北京的各种既得利益者也在不断增多壮大,并以“北京户口”作为身份认同和利益连结的纽带。拥有北京户口的市民,在教育、医疗、就业、住房、养老及各种公共服务方面,拥有着非常大的优势和特权。例如北京户籍居民高考得到清华北大等全国性名校录取的比例,平均是其他省份的二十多倍。而北京的医疗资源也是全国最顶尖,上海、广州、成都、南京等城市医疗资源相合也不及北京。当然,不同身份的北京户籍居民,其福利待遇也千差万别,如高级干部和普通市民的医疗保障就差距极大,但整体上所有北京户籍居民都是国家的特权者。而国家的内政外交军事民事人事等诸多方面,凡是涉及到北京和其他地区利益冲突时,都优先考虑北京及北京户籍居民的利益。

    而这一切,都是北京利用政治地位、通过行政强制力获得和维护的,而非北京及北京户籍居民的贡献所应得。相对于西安、洛阳、南京、杭州、开封等位于汉文明精华区的历代都城,北京偏居北方一隅,经济文化本来都不发达,仅仅是依靠重北轻南、带有强烈军国色彩的政权和割据势力强制开发的城市。它缺乏自立式经济造血能力,文化底蕴也不深厚,政治上更是顽固保守。而行政手段虽然让北京发展壮大,但是以供给资源的其他区域的损失为代价的。还有,北京虽然从全国得到了丰厚的资源,以及受到中央政策的优先照顾,但北京户籍居民内部也被分成三六九等甚至更多等,按照或明或暗的等级秩序领取所得,少数权贵得到了最优质和大多数的资源,越往下所得越少。而没有北京户籍的外来“北漂”,则更是只有义务没有权利的“人肉电池”(当然他们也能蹭得一些北京相对于其他地域的特权利益,但非常有限)。“北京折叠”不止是科幻小说才有的景象,更是现实北京的文学映射,且现实比科幻小说的描述更复杂更残忍。

    另外,北京虽然得到了如此优越的条件,但却并未有效带动和辐射周边地区的经济社会发展。相反,周边地区被北京吸走各种资源,在各领域及政策上也首先要考虑和服从北京利益。河北省是北京虹吸效应的最大受害者,河北管辖的北京市外周边地区被戏称为“环北京贫困带”。与北京相连的另一个直辖市天津,既是北京虹吸的受害者,但同时也在吸取河北的资源。

    北京和天津不仅在经济上没有带动周边地区发展,在文化、思想、教育等非物质领域,也没有给周边乃至中国带来正面的、文明的、进步的影响。

    北京是北方保守主义文化的中心和封建皇权专制主义的顽固据点。历史上,凡是定都北京的政权,都相对专制保守,政策残忍冷酷。相对于文明浸淫日久的中原和关中,以及经济发达社会开化的江南,北京的文化、社会风气、人的价值取向,都相对缺乏人道和公正,而有着明显的等级色彩和非人权倾向,且社会潜规则盛行,官本位严重,崇尚权力而蔑视契约,还在现实中表现出种种冷酷与暴力。北京虽同为汉文化的辐射区,当地居民中汉族也占绝大多数,但却有意吸收借用北方游牧民族的价值观念和言行方式,以及接纳全国各种少数民族人员和势力,来区隔其他地区尤其中原和江南的文化形态和公民组成。

    虽然近现代以来尤其改开以后,北京的思想文化及北京人的价值观念相对变得多元,但整体上、与其他区域尤其南方相比,以上这些特征仍然相对突出。而且,北京那些思想开明进步的人,更多是自我享受而非传道受业,也并不是北京文化的主流,并不能给他人他地乃至北京自身带来人文关怀和社会更新,其影响力局限在特定的范围内,还与中下层北京人及“北漂”颇有隔膜。相反,北京各种保守落后的糟粕,却在中央集权和“首崇北京”的政策下,会通过制度、政策、潜规则及人际往来等各种方式影响全国,包括影响国家的治国理念和大政方针。这对于中国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而邻近北京的另一个直辖市天津市,相对没什么需要详细叙述分析的内容。天津由于独特的地理位置(位于渤海湾沿岸、连接东北和华北的水路要塞)及特殊的历史沿革(清末北方军事重镇和租界区、袁世凯等人的苦心经营),以及中共出于发展北方、拱卫北京等经济政治目的,在天津设立了直辖市。天津的地位和获得的利益远远不如北京,但也远超环其周围的河北省,并同样从河北“吸血”。我个人认为,天津并无设置直辖市的必要,未来民主中国也应该废除这一直辖市,将其并入河北(可作为河北省会,也可作为类似于厦门在福建的地位那样的河北城市)。

  东北

    而中共中国单一制国家结构下,受益仅次于北京的地区,是东北地区。第二次国共内战中,中共之所以能够击败国民党、夺取政权,很大程度就是依靠在东北对苏军和日军武器的接收,以及对伪满军队的大规模收编、对伪满公务人员的全面留用。中共在内战初期不确定能统一全国,甚至准备以哈尔滨为首都,只控制东北地区。而中共取得国共内战胜利后,因为东北籍党政军人员的突出贡献、东北居民对中共的好感与忠诚,以及东北背靠苏联的地理优势,将东北作为国家重点建设地区。在建国最初的十多年,东北以全国八分之一的国土面积、十分之一的人口,获得了约占全国半数的工业投资和苏联援助。而日据东北时代(即“满洲国”时期),日本也对此地有很多工矿开发和基础设施建设,这为后来中共统治时期东北工业发展打下了基础。

    在全国各地普遍被贫困和饥荒困扰时,东北居民不仅衣食无忧,还享受着质量不算太高但在当时中国已非常优厚的就业、教育、医疗、住房、养老保障。三年大饥荒期间,东北是京沪之外全国为数极少没有大规模饿死人的区域,这也有赖于种种政策和资源优势。而他们享有的这些资源,除一部分为苏联援助及自有自产外,大多数都是从其他地区调集和征收过来的。在这十多年中,东北得到了完全不成比例的资源供给与政策倾斜。直到1960年代中苏决裂、苏联威胁入侵中国并在边境陈兵百万,中共推动“三线建设”,才将在东北和京津等地的一部分工业和重要机构迁往内地,稍稍平衡了全国各地经济投入和工业生产严重不平衡的状况。但即便如此,东北的工业化、城市化及社会保障程度,仍然远远高于除京沪津之外全国所有省级行政区域。而文革期间,东北受到的冲击也相对最轻,其他地方大批打死人和摧毁文物古迹时,东北各种历史遗迹包括满清宫殿皇陵几乎完好无损或只受到轻微损害。当其他各地前国民党人士纷纷被批斗甚至杀害时,原伪满出身的人士则普遍得到保全(或只被象征性“下放”)。东北显然是“前三十年”最大的既得利益者。

    当然,东北也创造了不少财富,如制造了大量工业品、收获了各种农产品,以及提供了各种矿产资源,几十年来为国家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但相比而言,其获得还是大于产出,其很多产出也是建立在获得他处支持的基础上。而东北的工业化文化,既颇有可圈可点的值得赞扬之处,也有颇多弊病(下面会谈到)。

    改革开放之后,中国经济重心逐渐南移,优先对外开放和实行非计划经济(不完全是市场经济)的珠三角和长三角经济快速发展,社会民生也在改善。而东北虽然也进行了一系列改革,但因计划经济沉疴已久,积重难返,经济开始有所滑落。1990年代的国企改制和下岗潮,更是沉重打击了东北的经济民生。而对下岗工人安置的不到位及各种贪污腐败,也导致了各种本来可以避免的悲剧。再后来,南方经济进一步发展,东北经济越发没落。东北曾经的辉煌一去不返(起码暂时如此)。

    但即便如此,东北获得的各种中央层面的政策倾斜、转移支付、高考录取比例优势、基础设施投资和建设、社会福利保障,仍然明显高于全国除京沪津外其他任何地区。虽然东北经济乏力,但大多数东北户籍居民的教育、医疗、住房、养老都不用发愁(这四方面也是民生的基本内容),这是其他地区大多数居民都梦寐以求而难以得到的。尤其在全国各地民众都陷入“内卷化”的恶性竞争时,东北人可以轻松“躺平”。而这些都有赖于中央集权下中央对东北的偏爱与支援。虽然东北户籍居民的各种相对特权不及北京和上海户籍居民,但北京和上海的人口加一起只有4000万左右,东北则有1.2亿人。所以从获取优先政策和利益的总量上,东北超越了京沪,成为中共中国单一制国家结构和中央集权政策倾斜的最大受益者。(即便东北最悲惨的大下岗时期,东北人整体和平均生活水平仍然高于全国大多数地区。下岗者也只是东北人的一部分。而全国其他地方大多数人尤其农民阶层在90年代也只能勉强温饱,教育医疗养老还是负担不起)

    例如高考录取比例,北京和上海明显高于东北三省(东三省高考录取比例也远高于青海宁夏西藏等人口稀少省份外所有其他省份),但每年北京和上海参加高考者人数加一起也远低于东三省(例如2022年北京参加高考人数仅5万人,上海也是5万左右,京沪共计10万;而黑龙江有18万、吉林12万、辽宁20万,东三省共计50万)。同样,其他如各种教育、医疗、基建等投入,东三省所获的支持从总量上也超过京沪。因此反而是东三省而非京沪获取了利益总量最大的公共资源供给和政策倾斜。而且,相对于京沪许多“后来者”需要拼命打拼才能得到户籍特权、与其他精英残酷竞争,东三省即便平民也能共享各种政策资源红利,不需要多么激烈的与他人竞争(比如黑龙江鹤岗的重点中学很容易上,在北京想上同样高考成绩的学校却需要拼各种资源和关系,仅购买学区房就需花费数百万元)。

    更重要的是,东北的政治地位一直都是极高的。在建国后,东北被称为“共和国长子”,在“前三十年”得到了仅次于北京的地位与话语权。而改革开放至今,虽然东北经济一直不佳,但政治地位和话语权仍旧得到了保持。在江浙、中原、岭南等区域被中央予取予夺的情况下,东北却一直可以保障既得利益(起码保障东北权贵集团的既得利益)。而各种全国性政策,也都优先考虑东北利益和关切。在中国的高度中央集权下,东北某种程度有很大的独立性,不被中央完全驾驭,反而有时可以要挟中央。虽然我对中共内部的政治派系与权力斗争缺乏了解,但我可以肯定,东北地域利益集团及其关联势力,在中共决策层必定有着其他各区域都难以拥有的份量和话语权。

    而由于东北相对独立于关内的地理位置、相对特殊的历史变迁,形成了非常有地域特色的文化风气、价值体系、思维方式、行为模式。在历史上,东北长期是女真/满族、渤海、契丹等少数民族的聚居区,汉化程度低,缺乏文明的浸淫,因此很大一部分人崇尚弱肉强食、行为残忍暴虐。而且,相对于匈奴、蒙古、突厥等其他民族在征服战争中虽然残暴但也直爽坦诚的特征,女真等东北民族在侵袭内地和统治中国的过程中,不仅手段残忍,还阴险狡诈、流氓成性、背信弃义。这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其吸收了汉文化的“术”而缺了汉文明的“德”。而清末民初“闯关东”的大量汉人中的相当一部分人,也颇受这类价值观和行为方式影响。还有许多在东北的汉人,早年饱受异族屠杀奴役,但被征服和融合后,反而相对汉文化更加认同异族身份和文化,价值观和言行举止皆变得异化。虽然这很大程度也是恶劣的自然和人文生存环境催生,而非种族民族的基因和遗传,但客观上的确成为当地各民族共同的文化特征。虽然并不是每一个东北居民都有这些价值观和言行,但整体的社会风气和一部分占人口少数却非常突出的群体所作所为,的确就是如此。

    清末至民国汉族人占了东北人口的大多数,但并没有促成东北真正汉化,相反这些汉人某种程度被“满化”了,或者说形成了独特的东北文化。无论汉满蒙回朝各族,都认同相似的逻辑与价值观。而日本在东北建立“满洲国”,更强化了类似的价值观念、思想文化认同。日本人虽然利用“满洲国”残酷对待当地民众、血腥镇压反满抗日人士,但血腥残酷程度明显轻于全面入侵中国后对关内各地的所作所为(尤其和华北、江南相比)。而且,日本人在“满洲国”也有许多建设,促进了当地的工业化与现代化,文化教育事业也颇有进展。“满洲国”的政治实体虽然在1945年灰飞烟灭,但是它遗留下来了很多东西,如经济基础和经济结构、价值观塑造、国族/地域主义认知与立场,至今都在影响着东北的方方面面。

    而中共建政后,得益于中共的全力支持及苏联援助,再加之日满时期的基础,东北经济社会得到极大发展,文化教育事业也突飞猛进。东北以短暂的时间取得了文化教育的跨越式发展,社会文明程度起码在表层得到迅速提高。但历史文化的遗留与惯性仍然影响巨大。而东北是高度工业化的计划经济模式,这也形成了极具特色的社会文化和人际关系。东北高度工业化下高度的城市化,让东北各阶层民众都能够有很高的知识储备和素养,人与人之间的平等程度高于其他地区,部分家庭的男女平等程度似乎也较中国其他地区为优(虽然这个是存疑的,不同人有不同说法),作为平民一部分的产业工人也拥有了前所未有的权利与福利保障。东北地区是中共建国后中国最像真正的“社会主义社会”的地区。

    但计划经济造就的丑恶相对更多。不同于市场经济中相对较多人员流动和人身自由,计划经济形成了工业化下的熟人社会,与乡土中国的熟人社会类似,人与人之间既有脉脉温情也有勾心斗角。一些东北人常为东北去除宗族的影响自豪,认为是进步的表现。但东北工人阶级和干部阶级(两个阶级共同构成计划经济下的城市居民社会)人际关系的紧密和复杂程度,不亚于南方的宗族社会。相对于宗族以亲情为依托,东北的人际关系更多基于同事间的利益交换,少了温情多了算计、少了论理多了论力。同样,东北人骄傲于没有受儒家封建糟粕影响,这一定程度是事实,但其没有儒家糟粕同时也少了传统文明的礼仪教化和道德积淀。还有,计划经济的封闭性,也不利于形成自由开放的市民社会,反而导致托关系走后门和各种暗箱操作的盛行。改革开放后,东北国企也进行了改制和重组,但并未真正摆脱计划经济带来的各种人文社会影响。(另外,与北京一样,东北的计划经济、官僚主义、保守文化,也导致其经济活力严重不足,缺乏造血能力,其经济几乎都依靠政策扶植和各种输血,其创造的物质与精神财富不及所得)

    在这样的历史变迁下,如今的东北有着怎样的社会风气,部分东北人有怎样的价值观念和行为模式,就不言而喻了。而且,部分东北人也通过各种方式在全国开枝散叶,并抱团行事,直接影响了全国各地的德行风气与社会民生。我不希望在本文发泄情绪,所以就点到为止。简而言之一句话,东北的地方文化和民风,以及部分东北人的价值观与言行方式,是非常不利于社会进步、文明和谐的,既伤害东北和东北人自身,也有害于整个中国及中国人民。

    需要说明的是,我以上所说关于东北及东北人的问题,并不是说所有东北人都如此,为恶的当然只是一小部分,大多数东北人本质还是好的,有一部分东北人更是非常热情善良真诚的。但即便是一小部分,也足以造成很大破坏和影响。还有,无论在现在的专制中国还是未来的民主中国,东北和东北人当然有权得到其应得的尊严、地位、话语权、利益,但不应该超出必要限度、不能以损害其他区域其他地域居民利益方式获益。东北人如果还自认为是中华民族和中国的一部分,在享有权利同时也要承担义务、得到尊重同时也应遵守公序良俗。

    还有,部分东北人的恶行伤害的最大的还是其他弱势东北人。我虽然痛恨那些作恶的东北人,但也非常同情例如东北下岗工人、因维权被虐待者等弱势者,我认为下岗措施虽必要,但起码应该保障他们下岗后吃饱饭、子女和老人得到合理照顾。对于如建三江、马三家劳教机构恶行中的受害人,我更是非常同情并为其略尽微声声援。部分东北人各种恶行,伤害最大的其实也是其他相对弱势的东北人,因为东北人更多的生活在一起,当然是接触越多者受恶人伤害越大。改变现状,最终也有利于东北的文明进步。就像如果八九民运胜利,中国民主化,虽然大抵仍然要推动国企改制,但90年代下岗潮中的失业工人及家庭就不会那么悲惨,可参考东欧各国(尤其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的工人安置和补偿,是非常有利于劳工一方的。即便被国人嘲讽鄙夷的俄罗斯转型,俄罗斯失业工人所得的补偿和保障,也略好于中国下岗工人。而其他方面的人权改善,也是如此。北欧各国的地理位置与东北类似,历史上也曾多次南下劫掠,但20世纪以来逐渐成为发达民主国家,国民素质极高,还包容移民难民,被世界称道,也无必要去追索其历史上的丑恶了。中国东北如果能效仿北欧,那也会成为中国和世界有益的组成部分。

上海

    北京、天津、东北之外,上海是另外一个相对其他地区而言的受益者。但上海的受益程度和影响不同。上海早在中共建政前,就是中国乃至东亚的明珠,是与纽约、巴黎、东京相媲美的现代化都市。民国时上海即是与北京平行的特别市,政治经济地位仅次于首都南京和代表北方的北京。而中共建政后,虽将上海划为直辖市并给予特殊地位,但其闭关锁国的政策反而破坏了上海经济的发展、阻碍了上海民生的改善。当然,上海也的确因此得到了各种特权和资源,但远不及北京。改革开放后尤其1992年上海全面开放和浦东新区设立后,上海才回归到正常的开放与发展状态。

  上海拥有直辖市特殊地位和政策倾斜后,改开以来成为长三角乃至东南沿海的革新进步的领军者,其经济社会的发展带动和辐射了周边地区的发展,和江浙皖赣等地实现了合作共赢。而北京、天津、东北,以及北方和西部其他一些被重点扶植的城市(如西安、成都、武汉、兰州),不仅通过行政手段吸收各种资源,还对周边和其他地区有破坏无建设、拉大区域差距和各地经济发展不平衡。

    还有,上海户籍居民尤其“老上海人(上海土著居民)”的确比较排外,上海也有倾向于本土主义乃至自治和独立的思潮,但是一种精致利己的、自保型的排外,是希望与外地人互不干扰,而不像北京户籍居民尤其“老北京”那样,一边排外一边肆意从全国各地及“北漂”那里掠夺各种资源。在做人的修养和言行素质上,上海人也好于北京人。北京的排外程度从表面上不如上海强烈,甚至有时对外人还有些开放包容,但那是在没有触及其利益和深度接触的情况下。如果触及北京市民利益或者长住在一起,以及和北京籍公务人员打交道,那各种矛盾冲突都会爆发,外人就能深刻体会到其排外和其他各种丑恶行径。虽然上海的排外也是错误的,其各种所得都有外地及外地人的贡献,但还算情有可原,冷漠但不过于使坏的排外言行也勉强可以忍受。

    不过,相对于北京居民包括户籍居民内部受益严重不均的情况,拥有上海户籍的平民因户籍制度和其他本土主义政策而受益颇大。据说,上海户籍居民一生的福利折合人民币超过一百万元,如得到拆迁补偿款,则不下数百万乃至上千万元。上海平民享有的教育、医疗、住房、养老、家政等资源的平均数量和质量,皆居于全国之冠。

    (不过,如果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虽然上海与北京一样仍然拥有各种政策倾斜,上海户籍居民也享有种种特权,但起码一部分是上海及上海人靠区位优势和自身奋斗而非行政手段就可获得的。甚至,如果没有中共统治,而是民国或其他相对民主开放的政权统治包括上海在内的中国大陆,即便那时的上海并不拥有现在这样的制度性地域特权,其人权保障程度和公民福利水平,也会远好于几十年来在中共治下的相关条件和所得(尤其改革开放以前的阶段)。上海虽然在中共治下得到了一些地域特权,但只是和相对被中共侵害更严重的地区的比较而言。如果没有中共,上海可能相对中国其他地区的相对优势弱化、优越性不那么强,但本身的权利和民生都要更好于现在。这也从侧面更加凸显了中共统治对中国其他地区更深更剧烈的伤害)

    一种制度有相对受益者,就有相对受害者。而中共中国的单一制和中央集权下,只有北京、上海、天津、东北是明显的受益者,其余地区除个别城市和区域外,都不同程度受害。(不过,这四地的“受益”主要是指相对于其他区域,如果和1949年起步情况类似的国家地区相比,中国所有地区都是受害的。而且,这四地受益者主要是权贵精英,平民大众与其他地区一样受害,只是程度有所差别。)

  江浙

    在相对程度上,受害最大的是江南地区/江浙地区,尤其江苏省和南京市。历史上,江浙地区长期是南方政权的核心地带,南京则是作为首都次数最多的南方城市。江浙两省相比,江苏有更加深厚的政治和思想底蕴,浙江则是民间社会更为发达和活跃,共同构成了中华文明南方部分的菁华。

    但由于北方在军事和政治上的相对强势,南方政权往往不敌北方而屡次受到入侵与压迫,南京更是遭遇多次屠戮与破坏。民国有十余年定都南京,曾让南京及江浙有了很大发展,政治文化地位也空前提高(经济地位长期都是全国最高)。但1937年日军制造南京大屠杀,以及八年占领中对江浙各地的多次屠杀与长期奴役,让大量民国精英尤其出身江浙的精英遇害,南京及江浙许多城市都遭遇严重破坏,对南京及江浙的地位、声誉、经济、文化等各领域都造成沉重打击。1945年国府还都南京,本来可能重振南京和江浙,但随着国民党在内战中的失败、中共渡江战役的胜利,南京的首都地位再次失去。

    中共建政后,南京的地位大大下降,各种资源被夺走、实力和影响力大为削弱。1951年,毛泽东在“镇反运动”中声称,“南京是一个50万人口的大城市,国民党的首都,南京(镇反)杀人太少,应在南京多杀”,可以说是中共政权对南京这个城市命运的残酷宣告(且毛泽东是在明知南京曾在十几年前发生惨绝人寰大屠杀的情况下如此发言,可见其心之恶)。而在1950年代初期的高校院系调整拆分中,包括原中央大学在内的南京诸多高校被拆解、迁移、削弱,极大打击了南京乃至江浙地区的教育、人才培养、思想文化发展。在政治地位上,北京拥有了独一无二的、至高无上的国都地位,南京则成了一个普通的省会城市,仅仅可以代表江苏省(甚至在江苏省内,南京的首位度也不高(不过这很大程度是因为江苏其他城市经济文化实力也很强))。中共还有意扶植缺乏政治野心、没有定都历史、文化底蕴不足的上海,以进一步削弱和制约南京。改革开放以后,南京的经济文化有所恢复,但仍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省会城市,其地位和影响力不仅远不及北京和上海,连广州、西安、成都的区域影响力都不及。

    而南京所在的整个江浙地区,从建国至今也都是被打压的对象。而建国后江浙的处境,也是江浙地区几千年来相对北方弱势的格局的延续,是中国大陆南北两个板块军事冲突、政治斗争、文化对立的缩影和例证。

    早在华夏文明初兴之时,江浙所在地区就是文明发祥地之一,南方河姆渡文化即是与北方半坡文化并列的华夏文明的源头。而从吴越的崛起、夫差勾践的争霸,到秦末项羽刘邦的奋起抗暴、汉初吴楚七国之乱,再到汉末三国孙氏家族数代的文治武功,千年前的江浙曾是尚武之土、兴兵之地。但后来,一方面是经济重心南移下,江浙文教日益兴盛、民生越发富足;另一方面却是相对北方而言武力的衰弱、战略的守势。由于北方异族入侵、战乱频仍、暴政肆虐,原来繁荣的黄河流域的中原地区多次成为贫瘠的焦土。而地理环境得天独厚的江浙地区,逐渐成为中国经济的核心地区。“苏湖熟、天下足”、“国家根本,仰给东南”,都在反映着江浙经济的发达与对全国的重要性。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随着经济开发,以及“衣冠南渡”下北方士人阶层的南下、中原文化在江南的传播和与当地文化的融合发展,江南的人文也日益兴盛,并形成了相对独特的、与中原文化等北方文化有明显差异的文明形态与价值观。其文化婉约、含蓄、内敛,思想开明、包容、进取,让汉文明更加丰富与温和。而明代中后期及清前期,伴随资本主义萌芽和商工文明的发展,江浙涌现了顾炎武、黄宗羲、王夫之等“新儒学”思想家,提出了“天下为主君为客”、“工商皆本”、“经世致用”、“有治法而后又治人”等主张,带有一定的民主和自由主义色彩,其进步性可与欧洲启蒙运动相比。这些思想也已经很大程度作用于现实,伸张了许多民权,打击了封建专制,促进了科学发展(如徐光启、宋应星的成就),让明王朝向开明专制乃至更大的革新迈进。如果江浙经济文化社会继续发展,还能推动中华文明的进步转型。

    但随着满清的铁蹄入侵和文字狱的铺展,江浙的文明被摧毁、社会的进步被打断。在满清统治的二百多年中,江浙一直是被打压和吸血的对象。“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江阴八十一日”,仍未让江南屈服。因此从顺治康熙时的“哭庙案”、“庄廷鑨明史案”、“南山集案”,到乾隆时的“叫魂案”,满清政权又对江南士人和民众进行了许多次清洗,“屠尽了汉人的骨气廉耻”,让江南沉寂了百年有余。这期间江南经济仍然非常发达,但大多数收益被满清统治者和北方保守势力掠走,政治和文化上更是极为消沉。江南士人连本地重要官职都不能担任,满洲贵族的臣属乃至家仆成为了这里的主官(如曹雪芹父祖及整个家族),从官场到民间皆是腐烂,从官绅到黔首俱若奴隶。而到了太平天国时期,江浙地区成为起义军和清军交战的修罗场,再次受到残酷破坏。在这个过程中,江浙人只是被双方利用和屠杀的对象,自身几乎毫无作为。

    直到清末民初,随着满清政权的内外交困尤其对外战争中的一系列败绩,江浙才从压抑窒息统治下得到久违的部分自由。随着国门打开,江浙深厚的人文底蕴与西方及日本的现代思想碰撞,擦出了革命的火花,并逐渐燎原。在思想启蒙和革命浪潮中,江浙涌现了秋瑾、章太炎、鲁迅等革命家和思想家,让江浙的才华与勇气在沉沦许久后重新焕发耀眼之光。“拼将十万头颅血,须将乾坤力挽回”,江浙及江浙人民在民族民主革命洪流中涅槃重生,武昌起义后以光复会为主的江浙起义军在徐州与清军接战,后克复江宁(南京)与杭州,与两广、四川、湖北等地共同迎来光复,实现了夏完淳“毅魄归来日,灵旗空际看”的遗愿。而民国定都南京,发展江浙、经营宁沪杭,让江浙一度成为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核心地带。但日寇的入侵再次让多灾多难的江浙蒙难,从社会精英到平民大众都遭遇残酷虐杀。与南京的命运一样,中共对国民政府的取代,也让江浙失去了抗战后再次重生的可能。

    击败国民党的中共政权,对江南的态度和作为,除了没有明显的民族压迫(但有“重北轻南”的政治经济歧视),其他方面与满清几乎没有二致。在“前三十年”,中共的闭关锁国和计划经济模式,对适应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的江南显然是噩耗。但由于江南工农业基础的优良(哪怕经历了抗日战争和国共内战的破坏),经济仍然优于全国大多数地区。在三年大饥荒期间,江苏和浙江饿死的人较少(但生活水平相较民国大幅下降,苏北和浙江山区也有饿死人现象)。而江南地区的相对富庶,也成了中共政权重点掠夺的对象。

    而中共之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掠夺,也在于江浙政治权力地位和话语权的失去。由于国民党的核心一大部分都来自于江浙(核心的另一部分来自于两广),国民政府的核心统治区也在江浙,所以作为国民党死敌的中共对江浙严防死守、百般打压。还有,江浙人崇尚自由、反对专制、主张民主民权、营建和参与公民社会、追求法治透明的社会风气和历史行为,都令高度专制、奉行等级制度和个人独裁、迫使民众仰其鼻息而活、习惯于潜规则和密室政治的中共恐惧。在中共专制极权尤其“镇反”、“反右”、“文革”的摧残下,江浙在清末民初复兴的人文风貌、士人风骨,都毁损殆尽。

    在反右与文革被迫害致死的知识分子中,大多数都来自于江浙。例如有杂志列举文革中自杀的52位名人(主要是学者型知识分子,还有一些艺术界人士,也是广义的知识分子),一半以上都来自于江浙。其他各处关于文革的资料,也都能反映出中国受迫害的著名知识分子中,来自江浙的比例几乎超过全国其他所有地区的总和。具体的例子有,祖籍浙江上虞、生于江苏南京的考古学家陈梦家,从建国后就经常被整,文革中又遭迫害,被吐口水和往头上浇剩饭菜,最终不堪受辱自杀;江苏江阴籍戏剧家上官云珠被迫献身于毛泽东,但文革中也未幸免被批斗,最终自杀身亡;江苏南汇(现上海浦东)籍翻译家傅雷被抄家和侮辱,和妻子双双自杀;浙江义乌籍历史学家吴晗,因发表《海瑞罢官》等作品被批斗和逮捕,最终死于狱中;江苏无锡籍的导弹和航空航天专家、研发“两弹一星”的元勋之一姚桐斌,在文革中被红卫兵暴打致死;江苏上海县(现上海市)籍、被称为“大师的大师”的物理学家叶企孙,在文革在被诬陷为“国民党中统特务”,被红卫兵百般羞辱折磨,精神失常,大小便失禁,文革结束后不久即去世(他的同籍贯的徒弟熊大缜,则早在1939年即被中共诬为“特务”杀害);另一位江苏无锡籍钢琴家顾圣婴,被批斗羞辱后开煤气和母亲弟弟一起自杀;同样是籍贯为江苏无锡的历史学家、南京大学教授钱海岳,因赞颂郑成功被指鼓吹蒋介石反攻大陆,被红卫兵杀害于明孝陵……连死去的秋瑾、章太炎的墓葬乃至骨殖都被破坏(可悲的是,这些主要都是江浙本地红卫兵所为,他们这时已经被洗脑的完全是非不分、将家乡的英雄当成罪人批判和污名)。

  面对毛泽东和中共的淫威,江浙人噤若寒蝉。毛时代中共对江浙的所作所为与满清对江南的屠杀压迫与文字狱何等相似?死于文革的江浙知识分子,与明末殉国的东林党人的悲剧又多么相通?而反右和文革至今江浙的沉默低调,又与满清两江/闽浙总督治下民众的长久沉寂惊人一致。万马齐喑中,只有苏州籍的林昭奋力呐喊,在那泯灭人性的黑暗时代发出痛斥暴君、反对专制、追求自由的伟大啼鸣。但这无法改变当时的专制暴政,江浙人民也只能战战兢兢、浑浑噩噩的生存与死亡。

    改革开放后,江浙的经济迎来了久违的春天。相对于珠三角更多依靠对外开放和借助港澳台的资本与平台拉动经济,长三角的江浙更多凭借自身的经济社会底蕴恢复和发展。珠三角在经济发展的同时贫富分化严重、治安混乱、各种非法活动猖獗,充满着暴力与动荡。而长三角这几十年贫富差距相对较小,治安更是在全国相对最为优良,公然的过恶的非法活动也较少。相对于珠三角的野蛮生长、东北经济的相对衰落、内陆其他地区的相对贫困落后,长三角是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发展最稳健、最扎实、最均衡、最惠民、最具可持续性的地区,域内各地差距和城乡差距都小于其他地区,尤其江浙农村富裕程度冠绝全国。江苏和浙江的GDP总量不仅常年位居全国前四,人均GDP更是居各省份(不包括直辖市)前三位。江浙上缴中央财政的总量与比例,也同样位居全国前四。江浙地区无疑是京沪之外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

    但经济的发达无法改变政治的弱势和文化的不振。改革开放后,中共仍然实行重北轻南的政治方针,鼓励南方发展经济的同时遏制其政治影响力和话语权的增长。虽然中共两任最高领导人(江泽民、胡锦涛)皆出身于江苏省,但这并不能改变中共在地域问题上的原则和政策。北京仍然是中国政治和文化的中心,引领着中国的发展方向和决定着中国的政治特质。中共仍然非常警惕南方出现能够挑战北京权力与地位的地域势力,江浙则是其最为提防和打压的地区。江浙只有在经济上埋头发展和为其他地区“供血”的义务,却没有与付出相匹配的政治权力与话语权利。

    而在文化上,历经满清屠杀和文字狱、日寇屠杀和奴役、中共的专制及历次政治运动(尤其是文化大革命),江浙的文风、民气屡遭摧残折辱,虽几度复兴,但起码如今已不再有曾经的盛况。现在的江浙虽仍是理工和人文学者最集中的产生地区(可以看当今中国科学院和中国工程院的院士籍贯,江浙籍的占四分之一,算上受江浙影响的上海、安徽、福建、江西(即华东地区),则占两院院士的一半),但却普遍远离政治或依附强权,不是自私自利耽于享乐,就是成为政权的走狗和喉舌,再也没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家国观念和“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公共意识。历史上的物理与心灵摧残和留下的阴影余悸,以及如今仍然专制和压制思想文化自由的环境、在地域博弈中的相对弱势地位,都让江浙人变得非常低调、世俗、保守,纷纷在物质享乐和靡靡之音中沉醉,无力也无心去效法先贤、秉笔直书、经世致用了。夏完淳、秋瑾、林昭,这些人的光芒太耀眼,江浙人更多是恐惧和远离,而非效仿和超越。江苏人面对相较很高生源质量而言很低的高考录取率和残酷的中考“五五分流”,选择唾面自干的忍受(虽然也有零星的反抗行动,如在江苏籍家长在省内各级政府机构、教育机构门前的和平抗议,都被镇压下去),也反映了他们已经丧失了抗争的意志,现实中也没有抗争的手段和能力。压抑之下,江浙社会风气也逐渐糜烂,当地的人们也被动或主动的沉沦。

    在沉沦中,许多江浙人纷纷变成精致利己之徒,只顾个人私利而没有家国天下精神和公民意识,乃至为私利损人利己、狗苟蝇营。曾经注重清廉和操守的江浙籍官员,现在也普遍参与腐败,虽然执政绩效尚可,但也不再那么秉公无私,不仅贪腐,裙带之风也极为盛行;许多江浙中产在教育资源和中高考录取名额限制下,纷纷想方设法不择手段挤进名校,还排斥外来打工子女与其孩子同校同班;在医疗、养老等方面,江浙人也越来越为私利钻营;而江浙一些知识分子包括一些有话语权的科技医工与人文社科学者,视野狭隘且保守自利,只有知识没有品德,为前途名利巧言撒谎(有些学者甚至在关系到亿万国民生存和人权、国家发展乃至人类命运的一些问题上巧言令色、歪曲事实、误导大众,如在新冠议题上替官方封城隔离政策背书、推荐并不可靠的中医中药治疗新冠的医学界专家钟南山、李兰娟(李兰娟丈夫郑树森亦为浙江人,其在国际期刊发表论文,因无法提供论文中涉及的563例器官移植来源的伦理证明而被撤稿,可想而知其参与了多少丑恶);在气候危机问题上巧言撒谎、误导公众、造成极大恶果的地理学专家丁仲礼),勇于私斗而怯于公争,歧视弱者而默于强者。他们被丑恶伤害却又参与丑恶,既是历史和时代的受害者,又是相对更弱者的加害者,令人感到可悲可叹。

    江浙的沉沦,亦是中共式中央集权的恶果。对南方地域势力的忧虑、对江南自由开放文化和市民社会的恐惧,都让代表北方顽固势力、崇尚北方保守文化的中共不遗余力的打压江浙,扭曲当地的文化民风,让这块人杰地灵的宝地,变成世俗市侩的戏园。这不仅是对江浙人民尤其知识分子的摧残,也是对汉文明的破坏,并让中国走入和困在丑恶的歧途。

    广东

    广东和珠三角地区的发展沿革和地位,则是中共治下中国的又一种中央与地方关系形态。广东所在的岭南地区,一直都有着相对汉族其他地区强烈很多的独立性与独特性。这既是地理环境造就的,也是广东历代人民主动抗争与坚持的结果。不同于汉族其他地区已大致“同音同文”,广东一直保持着独特的语言–粤语,以及基于独特语言的独特文化。独特的语言,是强化族群认同和凝聚力、拒斥外部同化的重要工具。正是凭借这一点,广东在历朝历代都比中原和江南乃至云贵川地区都有更多自主性。而广东与香港、南洋的特殊关系和连接,也让这里有着对外开放的条件与风气。还有,相对于江浙相对温婉的文化特征,广东的民风粗犷甚至野蛮,既可为公作战前赴后继,也会因私械斗血流成河;既讲求贸易自由社会契约,也五毒皆兴治安混乱。而且,广东只有珠江(西江北江东江合流后那段)沿岸地带较为富有,其他地区贫穷程度不亚于中国中西部(迄今都是如此),这样的相对贫穷和很大的域内贫富差距,也让许多广东人有强烈的名利动机和冒险精神,并为之不惜性命。

    正是在这样的特色条件下,广东成为清末民族民主革命的策源地,以及民国南北对峙时期南方革命政府的大本营。不过,不同于紧邻北方、与中原文化密切乃至融合、时而有问鼎中原之志的江浙,广东相对更加倾向于割据一方,保卫自身的文化特色与独特利益。而从广东出兵、志在统一中国的北伐战争,其实是相对例外的。而陈炯明、胡汉民、许崇智在广州的坐镇称雄,更能反映广东作为相对独立的政治区域的特征。

    而中共建政后,相对于江浙,广东在中共治下有相对略多一些的自主权(虽然重大和决定性事务仍然要听命于中央)。而叶剑英、陶铸等中共元老的坐镇,一方面保证中共对广东的控制,另一方面也让广东有了更多话语权与自主性。大饥荒期间广东饿死人很少,也和其有一定自主、不用像皖豫川那样被大规模强征粮食有关。在“前三十年”,广东一方面与其他省份一样处于专制和闭关锁国之下,但另一方面却有当时全国绝无仅有的对外开放窗口,即“广交会”,以及与香港的特殊关系及联系通道。广交会的前身可追溯到满清乾隆时期的“广州十三行”,二者都是全国闭关锁国下唯一的对外经贸窗口(这又是一处中共与满清相似乃至相同之处)。除了公开的广交会,还有在广东和香港边界私下进行的各种交易。中共政权利用广东与香港、南洋、西方的特殊关系和历史渊源,在闭关锁国时留下缝隙,以为中共特权阶层谋取利益。例如当时毛泽东、林彪、江青等人都从广东和香港的联系通道获得各种西方新式产品(例如淋浴设备),包括他们看的西方影片也是这样进口的。正是出于中共特权阶层的私利,中共才给了广东一定的自主权,这实在是一件讽刺的事。

  改革开放之后,邓小平决定在广东和福建等地进行对外开放和市场经济试点,在广东设立了深圳珠海两个经济特区,广东得到了巨大的发展机遇,有了更大的自主权。随着经济的腾飞,以及广东与香港联系的日益紧密(尤其香港回归后),广东及整个岭南地区的特色文化也得以恢复和发展,其在舆论上的话语权也明显增强。以《南方周末》和《南方都市报》为代表的南方系媒体,成为中国舆论界放言百弊、监督政府、关怀民生的领军者。而广东的公民社会及街头运动也一度有声有色。这与同样人文深厚(乃至更加深厚)却在舆论方面沉闷低调、几乎毫无声色的江浙,形成鲜明对比,凸显了广东在文化和舆论上的相对独立和富于特色。

    相对于经济上的相对自主和文化上的相对自由,广东在政治上却仍然高度受制于中央。虽然广东的政治自主性和相对独立性高于江浙,但这只是比较而言。随着2013年习近平的上台和中国政治的极速收紧,广东政治、经济、文化、舆论的有限自主自由也很快被剥夺的所剩无几。而2020年中共挫败香港反修例运动和颁布《国安法》,则让作为广东外部依托的香港也日益内地化,广东的特殊地位和作用也迅速下降。广东现在变得越来越像江浙,成为供给中共权贵集团和其他财政亏损地域的“肉鸡”。

    广东的各领域自主权之所以长期受限乃至最终被剥夺,当然同样是由于中共中国的单一制国家结构和中央集权。在这种体制下,即便赋予地方一定的自主权,也必然是有限的,更是随时可以剥夺的。对中共中央来说,让广东保有一些自主性,只不过为了发展经济,以维护中共政权的存续和利益。当地方的发展变革威胁到政权安全,那当然就会改弦更张,收回下放的权力。而广东地方政府和人民的利益,当然是不需要顾及的。

    北京、上海、东北、江浙、广东,是对中共来说最为重要的五个地区。首崇北京、拉拢上海、供养东北、打压江浙、利用广东,就是中共政权对这五个地区的基本政策方针。

(下接:中共治下中国各地域的概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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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个评论

关于你说的江浙的江苏部分,其实南京和徐州并不属于真正的江南或江浙文化圈,徐州地区古代是楚宋和鲁国三地交界,是华北平原南端和黄淮流域必争之地,也是苏皖两省的中原文化区和南北运河的中间点。南京虽处苏南但文化主要和淮西的皖中比较接近,而此地在元代本属于河南江北行省,明代更不用说,所以语言属于淮西官话区。而且南京从东晋衣冠南渡以来基本是中原移民注入为主流,比如古代的狼琊王氏和太原王氏到近代的安徽和山东移民,所以从人文角度早已代替了原孙权时代说吴语的原住民文化。这点可以从地名就可看出和苏南东部的苏锡常吴语区完全不一样,也是那些被代替并被迫迁到苏南太湖地区的吴人不待见南京的原因。这点南京有点像古代深圳的感觉,是北方移民在江南建立的城市。所以南京的文化基本盘是淮西+古代中原合并行程的,也正是如此才和北京西安洛阳三大古都一样具备全国性的特征。只是南京作为首都是地理位置最差的因为它地处南北之间的江淮地区,一但爆发战争可以同时饱受来自淮河以北以及长江以南和长江中上游三面的夹击,也是它作为都城短命的主要原因。至于江苏剩下来的两个地区,一个是苏锡常的吴语区也就是传统江南文化区,和一般人对江浙地区的了解差不多。还有苏北的淮东江北文化区那基本是吴越北上和淮夷南下的杂居混合地带。所以由此看来江苏内部的文化差别真的很大,也导致了其省内各地区人文经济发展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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