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纽约客专访刘慈欣：Liu Cixin’s War of the Worlds（机翻中文版）
刘慈欣的天下大战
一位著名的科幻作家评估了中国在全球的崛起。
两个敌对的文明正在争夺霸权。文明A比文明B强大，被文明B视为严重威胁；然而，它的地位比看起来更脆弱。双方都毫不犹豫地使用间谍、诡计和监视手段，因为行为规则——就其存在的范围而言——定义不明确且经常受到质疑。但战线很明确：谁控制了技术前沿，谁就控制了未来。
在刘慈欣科幻小说三部曲“地球往事的追忆”——第一卷的标题也被称为“三体问题”——文明 A 是一个遥远的星球，名为三体星，文明 B 是地球。Trisolaris 上的生命越来越难以维持，因此其居民准备在地球上殖民，这一项目因他们巨大的技术优势而成为可能。他们使用高维几何，部署质子大小的超级计算机来监视每一个地球上的活动和话语；事实证明，地球上的整个星舰舰队都无法与一个小型的水滴状三体探测器相提并论。然而，考虑到弱者的聪明才智，三体世界的统治地位还远未确定。寻找对手的弱点，
当该系列的第一卷于 2014 年在美国出版时，三体世界和地球的模型立即显现出来。对于中国人来说，实现与西方的平等是一个长期追求的目标，被设想为在西方占领的屈辱和毛泽东时代自残的创伤之后恢复伟大。正如刘告诉时代周刊的那样，“中国正走在快速现代化和进步的道路上，有点像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美国。” 他继续说，未来将“充满威胁和挑战”，是推理小说的“肥沃土壤”。
在过去几年中，随着中国的全球野心，尤其是在技术领域，已经开始冲击美国的霸主地位，这些威胁和挑战不断升级。关于关税、知识产权和技术基础设施的争端已成为国家安全的紧迫问题。美国阻止了中国获得某些技术，并打击了网络间谍活动。1 月，美国司法部对中国电信巨头华为提出指控，涉嫌犯罪（被公司否认），包括欺诈、盗窃知识产权和违反对伊朗的制裁；该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是其董事兼创始人的女儿，在加拿大被捕，并可能被引渡到美国 5 月，唐纳德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警告外国科技公司在他们政府的要求。第二天，未经政府明确批准，华为被列入禁止与美国公司开展业务的组织名单，不久之后，谷歌停止了华为对安卓操作系统的访问。对此，华为总裁告诉中国媒体，“为了站在世界之巅的目标，我牺牲了自己和家人。
随着对峙的加剧，刘对吹捧其作品的地缘政治基础持谨慎态度。11 月，当我陪他去华盛顿特区旅行时——他正在领取亚瑟·C·克拉克基金会的想象力服务社会奖——他轻快地驳斥了小说可以作为历史或时事评论的想法. “重点是逃离现实世界！” 他说。尽管如此，他所吸引的读者类型却表明并非如此：中国的科技企业家将霍布斯三部曲的愿景视为企业界残酷竞争的隐喻；其他粉丝包括两年前在北京见到刘的巴拉克奥巴马和马克扎克伯格。刘的国际生涯已成为民族自豪感的源泉。2015年，中国时任副主席李源潮，
刘的大部头——它们往往是大部头——已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三部曲在全球售出约八百万册。他曾九次获得中国科幻写作最高荣誉银河奖，并于2015年成为首位获得国际科幻界最高奖项雨果奖的亚洲作家。在中国，他的一个故事已经成为高考的固定文本——臭名昭著的高考竞争，每年决定一千万学生的命运；另一个出现在国家七年级课程教材中。当一位记者最近要求刘回答关于他故事的“意义”和“中心主题”的中学问题时，他一个也没答对。“我是一名作家，”他耸耸肩告诉我。“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一些自负。我只是想讲一个好故事。”
三部曲的成功被认为将曾在中国边缘化的科幻小说确立为主流品味。刘认为，这种趋势标志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更深层次的转变——技术进步激发了人们对宇宙探索可能性的新兴奋。三部曲在航空航天工程师和宇宙学家中拥有大量追随者；一位科学家写了一本解释性指南，“三体物理学”。几年前，中国航天局请刘（他的第一份职业是在水电行业担任计算机工程师）向技术人员和工程师介绍如何利用“科幻思维”来产生更具想象力的方法来解决科学问题。最近，他受邀检查一个巨大的新无线电天线，其目的之一是探测地外通讯。它的工程师一直在向刘发送有关该项目的最新消息，并热情洋溢地表达了钦佩之情。
今年早些时候，在中国月球车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月球背面着陆壮举后不久，刘的短篇小说《流浪地球》的改编版在上映的前十天就赚了近 50 亿美元，最终成为中国有史以来票房第二高的电影。中国共产党报纸《人民日报》的一个标题欢欣鼓舞地总结了这种情绪：“只有中国人才能拯救地球！”
刘现年 55 岁，80 年代第一次去美国旅行，当时他是一名工程师，当时是出差，但在 11 月访问之前，他从未去过华盛顿。乘坐优步前往他的酒店——我们是乘火车从纽约来的——他透过方框眼镜凝视着这座城市，这让他想起了人们在中国不断扩张的城市边缘看到的那种开发区. “人烟稀少，一切都整齐、有序、对称，”他说。“仿佛这座城市是昨天建成的。” 当他看到特朗普酒店的镀金字母时，他得意地笑了笑。“在所有美国总统中，他是唯一一位我无需翻译就能直接听懂演讲的人，”他说。“没有大词或复杂的语法。他所说的一切都被简化为最简单的表述。”
刘在中国的科幻作家同行称他为大刘——大刘——但他个子很小，脑袋异常圆圆，与他瘦弱结实的体格相比似乎太大了。他有一种谦逊的风度，隐藏着一种镇定自若的智慧，就像一个冒充会计师的特工。很少有眼神交流，他保持一种既超然又全神贯注的表情，仿佛对未来太不耐烦了，无法全神贯注于当下。“我没有什么特别或值得纪念的，”他曾说过。“我总是融入任何人群。” 果然，当我们在城里走来走去时，我发现很容易就看不见他了，我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他不起眼的身材和衣服——深色牛仔裤和格子上衣——就好像我在注意一个小孩子。
虽然是第一次来华盛顿，但由于对好莱坞大片的偏爱，这里的城市风光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结果，我们的观光旅行令人失望。事情总是比他预期的要大或要小，并且以惊人的并置方式出现。倒影池距离华盛顿纪念碑比《阿甘正传》所暗示的要远，而且没有越战抗议者聚集在它的周围，倒影池看起来很奇怪。当我们爬上林肯纪念堂的台阶时，刘表示沮丧，因为坐像上的雕像是林肯若有所思的脸，而不是猿猴的脸。“我想我更喜欢'人猿星球'版本，”他说。
当我们经过一个街区长的野兽派建筑时，刘先生一眼就认出了它是 FBI 总部。原来，他在研究他 2003 年出版的早期小说《超新星时代》时，曾在网上仔细研究过它的平面图。今年晚些时候用英语。他花了 12 年时间才出版这本书，并进行了几轮修改，部分原因是潜在的出版商担心国家审查员可能做出的反应。与许多在西方流行的中国作家不同，刘不是持不同政见者，但他是在天安门广场抗议活动的紧张余波中构思这部小说的。他告诉我，在 1989 年的抗议期间，他恰好在北京参加一个工程会议。在即将出版的英文译本的后记中，他写道：
6 月 4 日晚上，我在旅馆里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和低沉的枪声。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无边无际的雪，被风吹起变成了地面暴风雪，还有一个物体——也许是太阳或星星——发出耀眼的蓝光，把天空染成介于紫色和绿色之间的诡异颜色。在那昏暗的光辉下，一群孩子在雪地上前进，他们头上缠着白色的围巾，步枪上装着闪闪发光的刺刀，一边唱着一些听不见的歌曲，一边齐声前进。. . . 我一身冷汗醒来，再也无法入睡，那时超新星时代的想法萌芽了。
在书中，一颗超新星使地球沐浴在致命的辐射中，杀死了 13 岁以上的所有人。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孩子们必须想办法分配资源、建立外交关系和维持秩序。很快就会发现，由儿童经营的世界与由成年人经营的世界截然不同。“乐趣”被确立为生活的组织原则，国际战争和被称为“血腥奥林匹克”的活动都在计划中，纯粹是为了刺激。刘告诉我，他打算用这部小说来表达中国人在面对变化时极度困惑的反应，当时旧的信仰在新的信仰被奉为神明之前就崩溃了。
刘先生1963年出生于北京，父亲是煤矿设计院的经理，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他父亲的家人来自黄河流域河南省的平原，该地区在 20 世纪遭受了特别严重的灾难。1937 年日本入侵中国后——打断了持续十年的国共内战——河南成为国民政府阻止日军南下的重要战略要地。中国军队冲破黄河堤防阻止日军前进，但由此引发的洪水摧毁了数千个村庄，数十万人丧生。它还毁坏了大片农田；下一次收获是预期产量的一小部分。在 1942-43 年，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内战重新开始，双方都征募了士兵。刘的祖父母有两个儿子，在意识形态上对任何一方都没有效忠，为了保全家族血统，他们进行了一场冷酷但务实的赌博。一个儿子加入了国民党，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刘的父亲，加入了共产党。他在八路军中升任连长，共产党胜利后，他在北京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直到今天，刘还不知道他的叔叔怎么样了。
文化大革命爆发时，刘三岁。他的父亲失去了工作——有一个反对革命的兄弟使他在政治上受到怀疑——并被派往山西省阳泉市的煤矿工作，刘仍然住在那里。这座城市是伴随文革而来的派系暴力的爆发点，刘记得晚上听到枪声，看到卡车上满是拿着枪、戴着红袖章的人。事情变得非常危险，刘四岁时，他被送到河南与祖父母一起生活，并在那里住了几年。
刘小时候调皮捣蛋，厚脸皮。即使在今天，他仍然热衷于巧妙的恶作剧，并曾创造了一种诗歌写作算法，并将其大量输出提交给了一家文学杂志。（它没有发表任何诗歌。）他还有一个实用的爱好：在对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在小学时，他自学了制造火药。刘六岁时，中国发射了第一颗卫星，他开始对太空着迷。最初，他的志向是探索它而不是写下它，但他开始意识到，对于像他这样背景的人来说，在刚刚起步的太空计划中工作所需的高级学位是遥不可及的。与此同时，他的父亲让他转向推理小说，给了他一本儒勒·凡尔纳 (Jules Verne) 的《地心之旅》。对小刘来说，阅读凡尔纳的书就像走进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其中的所有内容都以如此权威和对细节的一丝不苟的关注进行了描述，我认为必须是真实的，”刘告诉我。
在他十几岁的风口浪尖上，阅读了一本天文学书籍，刘对光年的概念有了顿悟——它所暗示的“可怕的距离”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浩瀚”。在其他人看来是抽象的概念，对他来说却具有具体的形式；它们就像是他可以触摸的东西，引发了一种“药物般的欣快感”。与普通文学相比，他逐渐感到，“科学故事要宏伟、宏大、复杂、深刻、惊险、奇异、恐怖、神秘，甚至感人。” 高中时，他开始写自己的故事，并在 1981 年考入华北水利电力大学后继续创作。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娘子关发电厂工作，在那里他有充足的时间磨练自己的写作，吸收所有他能接触到的科幻小说，有时会仔细阅读字典以了解冯内古特、布拉德伯里、品钦和奥威尔未翻译的作品。他直到 2012 年才辞去工程工作，那时他已经获得了财富和全国知名度。
中国经济转型的规模和速度促成了一种虚构模式，这种模式关注整个社会、行星和星系的命运，个人在更大的系统中表现为齿轮。国有企业越来越受其资产负债表支配的事实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个国家的社会期望，在这个国家，单位——或工作单位——与家庭相媲美，成为一个人身份的一个方面。九十年代，数以千万计的工人下岗，没有社会保障体系。2000 年，也就是刘的故事《流浪地球》出版的同一年，他被告知要选择放弃和保留哪一半员工。
像这个这样的务实选择，或者像他的祖父母在他们的儿子被征召入伍时做出的决定，在他的小说中反复出现——在道德支点的任何一方都呈现出同样不合情理的选择。三部曲中的一集描绘了地球处于毁灭的边缘。一位名叫程欣的科学家和一名助手准备逃离地球时遇到了一群学童。宇宙飞船只能容纳三个孩子的重量，作为三部曲中最接近西方自由主义价值观的化身的程正因摆在她面前的选择而瘫痪。然而，她的助手立即采取行动，提出了三道数学题。最快答对的三个孩子被领上了船。程惊恐地盯着她的助手，但年轻女子说：“别那样看着我。我给了他们机会。竞争是生存所必需的。”
没有人比刘更清楚科幻的野心与中国历史超越个人的趋势之间的联系。在英文版《三体》的后记中，他回忆起去河南拜访他的祖父母时，恰逢 1975 年的大洪水。一天之内，降雨量达 40 英寸，50 多座水坝倒塌. 在几天的时间里，将近四分之一的百万人死亡。回忆起他 12 岁时在到处都是穿着布袋而不是衣服的赤脚难民的风景中的经历，他写道，“我以为我在看世界的尽头。”
19 世纪末西方科幻小说的蓬勃发展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技术进步和大众媒体的普及——这些变革对科幻小说的发展至关重要。随着大英帝国的扩张和美国开始在世界范围内维护其权力，英国和美国的作家从帝国占有的角度发明了太空旅行的故事，其中技术优势带来了领土征服。外星人通常代表不同信仰或种族的人类。国会议员谢尔的小说《黄人危险》（1898 年）想象了一个邪恶的中国人接管世界的计划，并警告说“黄人骨瘦如柴的面孔，在肆无忌惮的欲望和疯狂的兴奋时刻，是一种残酷的景象。
威尔斯的科幻小说给被认为是中国现代文学之父的作家鲁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翻译的威尔斯和凡尔纳将科幻小说引入了中国。卢希望将科学思想融入通俗小说，有助于解决“知识贫困”问题，为“引领中国人民走上进步之路”提供途径。出生于 1881 年的卢目睹了中国古代文明被更年轻、技术更先进的欧洲文明推向低谷的戏剧。华人可能比塔斯马尼亚人人口多，但他们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吗？
早期的中国科幻小说想象了一个赶上西方然后又超越西方的中国。梁启超的《新中国的未来》（1902）设定在1962年；故事中，上海举办世界博览会，地缘政治主导的中国发展了多党制，西方人学习中国人以期提高自己。在 1923 年匿名出版的流行故事《中国十年》中，中国研制激光武器击退西方帝国主义。刘氏三部曲第二部的译者乔尔·马丁森认为该系列是这一传统的延续。“不难看出三体人和帝国主义对中国的阴谋之间的相似之处，是出于对资源的渴望和对被消灭的恐惧，”他告诉我。就连刘，
共产党上台后，科幻小说成为推进毛泽东“科学技术进军运动”的便捷方式。科幻小说会激发儿童和青少年的兴趣，鼓励他们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做出贡献。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该类型与其他非革命文学一起被禁止，甚至科学本身也受到意识形态纯洁性的检验。在天文学中，太阳黑子是被禁止讨论的，因为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是“太阳黑点”，黑色是与反革命相关的颜色。
科幻小说在邓小平改革主义政权的早期复兴，当时刘在晚上写作，同时保持他的工程白天工作。在天安门抗议活动之后的几年里，当他开始制作“超新星纪元”时，它再次受到更严格的审查。几十年来，这种流派一直在稳步繁荣，但随着习近平政府寻求建立越来越严格的文化控制，政治风向可能再次改变并非不可想象。推理小说是想象另类世界的艺术，允许它被用作现有政权宣传的同一政治机构也可能认识到它质疑现状合法性的能力。
在我与 Liu 相处的日子里，他一再淡化任何国家干预的感觉，但当我们开始讨论 Liu 所尊敬的伟大的波兰科幻作家斯坦尼斯瓦夫·莱姆时，这个问题就一目了然了。“了不起的是他在苏联波兰生活和写作！” 他说。“但他在东方和在西方一样受到爱戴。” 我问他认为 Lem 是如何做到的。“他有奇妙的想象力，真正独一无二的，”刘回答道。尽管如此，即使莱姆也未能完全逃脱其政府对言论自由的打压。当被问及似乎暗指斯大林主义循规蹈矩和偏执狂的故事时，莱姆说了刘对他的三部曲的地缘政治解释所说的同样的话——他不是在写对现在的含蓄评估，而只是在编故事。
一天，我和刘到离他下榻的旅馆不远的一家中餐馆吃午饭。两点半，餐厅空无一人，干净的白色桌布空无一人，点缀着俗气的超大陶瓷花瓶。每个角落的大电视屏幕都在自言自语。刚坐下，刘某就叫来了一个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我说我不会喝酒，但刘澄清说他很乐意拥有这两瓶酒。服务员端来百威啤酒后——“我不歧视：啤酒就是啤酒”——刘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Southern Comfort，大方地倒进酒里。他前一天在一家酒类商店买了这瓶酒。“我看不清标签，”他说，并解释说他会挑选货架上便宜且容易拿到的东西。“我选错了——这东西太甜了。” 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他多次提到他对酒精的依赖，以及为了他的健康需要戒酒。“至少有两个我以前的同事喝醉了，”他实事求是地说。“这在工程师中并不少见。你知道那种类型。”
类型是刘对人的看法的核心。他擅长快速描绘构成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一位科学家被描述为“只不过是那个时代典型的知识分子：谨慎、胆小、只想保护自己”。另一个人物，“一个典型的时代政治干部”，“对政治有着极其敏锐的触觉，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一切”。这一特点赋予他的小说以社会政治的特殊性，具有现实的质感。同时，它不允许有太多的情感复杂性，刘因在他的书中使用看起来像是安装在宏伟的立体模型中的纸板剪纸的人物而受到批评。刘欣然承认了指控。“我开始写作并不是因为对文学的热爱，”他告诉我。“我这样做是出于对科学的热爱。”
刘的故事通常来自一个推测性的想法，这个想法有可能产生一个生动、令人回味的寓言——通常是关于人类有能力带来自身灭亡的寓言。“三体问题”的标题来自轨道力学中的一个分析问题，该问题与三个物体在相互引力作用下的不可预测运动有关。读了一篇关于这个问题的文章，刘想，如果三个物体是三个太阳呢？在这样一个太阳系中的行星上的智慧生命将如何发展？从那里开始，一个几乎类似于行星系统的结构逐渐形成，角色像卫星一样围绕着中心自负。不管是好是坏，角色的存在是为了支持故事的框架，而不是作为页面上的个体生活。
刘的想象力极其广阔，他的叙述构思的规模有时让人感觉几乎会产生幻觉。三部曲的时间线跨越了18906450年，涵盖了古埃及、秦朝、拜占庭帝国、文革、现在，以及一千八百万年后的时间。从一只蚂蚁的角度讲述了一个场景。第一本书以地球为背景，但其中一些场景发生在虚拟现实中；在第三本书的结尾，行动的范围是星际的，毁灭在几个维度上展开。《伦敦书评》称这部三部曲为“有史以来最雄心勃勃的科幻作品之一”。
然而，这些书的大部分共鸣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它们还忠实地描绘了中国等级森严的官僚机构，这是共产主义迷宫般的产物。奥古斯特·科尔 (August Cole) 是一部关于中美战争的技术惊悚片《幽灵舰队》(Ghost Fleet) 的合著者，他告诉我，对他来说，刘的作品对于理解当代中国至关重要，“因为它综合了多个角度的观察在这个国家，从人类学到政治学再到社会学。” 尽管物理学为小说提供了前提，但推动情节发展的却是政治。在每一个转折点，人物都被迫做出残酷的计算，在这些计算中，道德绝对主义与更大的利益相抵触。在追求生存的过程中，男人和女人运用马基雅维利博弈论，并采用一种黯淡的后果论。在刘的虚构世界里，理想主义是致命的，善良是过分的奢侈。正如三部曲中的一位将军所说，“在战争时期，我们不能过于谨慎。” 事实上，大多数人丧生的原因通常是人们不遵守现实政治的规则。
我们吃的时候，刘的姿势微微松了下来。饮料让他暖和起来，四川花椒的热度似乎让他从一贯的沉默寡言中振作起来。我决定把话题慢慢转向政治，这是他宁愿回避的话题。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坚定而明确的。他说，臭名昭著的独生子女政策至关重要：“否则该国如何应对人口爆炸式增长？” 对于人口增长本身是 50 年代以前政策的结果这一论点，他充耳不闻，在该政策中，党宣称“人口多意味着人力多”。刘对有争议的殡葬改革法持类似务实的看法，该法规定火化，尽管“还土”的传统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有报道称，在禁令生效之前，有老人自杀以埋葬。）“如果到处都是尸体，我们应该在哪里种庄稼？” 刘说。“人类必须调整自己的习惯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当我提到对穆斯林维吾尔人的大规模拘禁时——现在大约有一百万人在西北部省份新疆的再教育营——他引用了政府控制媒体熟悉的论点：“你宁愿他们在恐怖袭击中砍掉火车站和学校的尸体吗？如果有的话，政府正在帮助他们的经济并努力使他们摆脱贫困。” 答案与政府宣传完全相同，以至于我忍不住问刘，他是否认为自己可能被洗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疲倦地清晰地告诉我。“个人自由和治理自由呢？” 他叹了口气，好像被脑子里的一场辩论弄得筋疲力尽了。“但这不是中国人关心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医疗费用、房地产价格、孩子的教育费用。不是民主。”
我看着他，研究他的脸。他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如果你再稍微放松一下国家，后果会很可怕。” 我记得三部曲接近尾声时，三体人准备定居地球，将全人类拘禁在澳大利亚：
移民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人们意识到，在这个拥挤、饥饿的大陆上，民主比专制更可怕。每个人都渴望秩序和强大的政府。. . . 渐渐地，移民社会屈服于极权主义的诱惑，如湖面寒流。
” 刘闭上眼睛许久，才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不喜欢谈论这种话题的原因。事实上，你并不真正——我的意思是，不能真正——理解。” 他在他身边做了个手势。“你在这里，在美国，为了什么，已经住了 30 年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在西方的岁月给我洗脑了。在那一刻，在刘的心目中，我，以我顽固的道德感，是个外星人。
因此，刘向我解释说，现有制度对今天的中国最有意义，因为改变它会带来混乱。“如果中国要转变为民主国家，那将是人间地狱，”他说。“我明天会撤离到美国或欧洲，或者——我不知道。”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提议的国家是民主国家，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说道，“这是事实：如果你明天要成为中国国家主席，你会发现你别无选择，只能完全按照他所做的去做。”
这种观点完全符合他对人类社会的系统级观点，正如我的观点反映了民主和个人主义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坚持的原则的信念。我想起了他在英文版《三体》后记中写的一句话：“我无法逃避现实，无法抛下现实，就像无法抛下自己的影子一样。现实给我们每个人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每个时代都给经历过的人戴上了无形的枷锁，而我只能在枷锁中翩翩起舞。”
当 Liu 最放松的时候，通常是在他看东西或学习东西的时候，他听起来几乎像个孩子。他的声音有一种向上的轻快，暗示着一种天真的奇迹——一个快乐地迷失在自己无边的好奇心中的人。但在哈曼艺术中心的克拉克基金会颁奖典礼上，在他在华盛顿的最后一晚，他处于成人、专业模式。在演讲前的鸡尾酒会上与粉丝、出版商和中国记者交谈时，他说话时带着权威和庄重，显然比我以前见过的更令人敬畏。然而，与此同时，他似乎很不自在，看起来像是最不属于派对的人，尽管这是为了他的荣誉。我注意到他没有喝酒，尽管酒吧是开放的。他不是来这里自娱自乐的。
他的获奖感言是在晚宴结束时发表的，他特意用英语阅读了它。他的发音徘徊在可理解的边缘，但文字已经分发给听众，听众认真地听着。他谈到阅读克拉克的小说如何激发了他的想象力，其中一些小说于八十年代在中国出版——他说，那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感到迷茫。他回忆说，看完《2001：太空漫游》，走到外面眺望夜空：“我能看到银河，多亏了当时中国没有污染的天空。” 他说，他这一代的中国人是幸运的。他们所看到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与他们童年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中。“中国是一个未来主义的国家，”他说。
第二天早上，在他的出版商提供的翻译陪同下，刘和我又去观光了。天空是水泥色的，阴沉沉的，我们很快就不得不躲进药店买雨伞。当我在为我购买的卡住的书脊挣扎时，我想起了他演讲中的一句话，他将未来比作“倾盆大雨”，“倾盆大雨”“在我们甚至没有时间打开雨伞之前到达我们”。
刘的观察更实际：“中国卖给美国的雨伞质量不好。”
我们沿着宪法大道前行，经过国家档案馆和史密森学会的柱廊。Liu 的步伐出奇地快，他说自从上路以来他就没有锻炼过，而他习惯于每天锻炼一两个小时。他之前所说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暗示对健康的担忧，但事实证明他有一个特定的可能性。“要在宇宙飞船上停留几天或几周，甚至几个月，并不容易，”他说。我问他是否打算成为一名太空游客。“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他回答道。“机会不会等你做好准备。”
我们在二战纪念馆前停了下来，看着喷泉边缘成簇雕刻的各个国家的名字。刘眯着眼睛，对中国被放在了外围，与印度、缅甸放在了一起，这让他很不爽。就像一个对自己的照片不满意的人一样，刘将双手抱成一团，放在臀部。当然，中国对战争的贡献远远超过缅甸，他喃喃自语。
当我们继续前行时，刘注意到了越战纪念碑下沉的碎片。走近一些，退伍军人的名字出现了，大约有五万八千人，排成一排，感觉就像他们引发的悲伤一样永无止境。淡粉色的康乃馨和写在硬纸板上的便条点缀着黑色的花岗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纪念馆两堵墙的交汇处公开哭泣。
“为什么中国不能有这样的东西？” 刘小声问道。“死者值得被纪念。”
“但是中国在某些城市确实如此，不是吗？” 他的翻译问道。
“没有。”刘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有一些烈士的雕像，但我们从不——我们不纪念那些人。” 他摘下眼镜，眨着眼睛，凝视着广阔的绿色和混凝土。“这就是我们中国人一直以来的样子，”他说。“当事情发生时，它就会过去，时间会掩埋故事。” ♦
发表于2019 年 6 月 24 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世界大战”。
一位著名的科幻作家评估了中国在全球的崛起。
两个敌对的文明正在争夺霸权。文明A比文明B强大，被文明B视为严重威胁；然而，它的地位比看起来更脆弱。双方都毫不犹豫地使用间谍、诡计和监视手段，因为行为规则——就其存在的范围而言——定义不明确且经常受到质疑。但战线很明确：谁控制了技术前沿，谁就控制了未来。
在刘慈欣科幻小说三部曲“地球往事的追忆”——第一卷的标题也被称为“三体问题”——文明 A 是一个遥远的星球，名为三体星，文明 B 是地球。Trisolaris 上的生命越来越难以维持，因此其居民准备在地球上殖民，这一项目因他们巨大的技术优势而成为可能。他们使用高维几何，部署质子大小的超级计算机来监视每一个地球上的活动和话语；事实证明，地球上的整个星舰舰队都无法与一个小型的水滴状三体探测器相提并论。然而，考虑到弱者的聪明才智，三体世界的统治地位还远未确定。寻找对手的弱点，
当该系列的第一卷于 2014 年在美国出版时，三体世界和地球的模型立即显现出来。对于中国人来说，实现与西方的平等是一个长期追求的目标，被设想为在西方占领的屈辱和毛泽东时代自残的创伤之后恢复伟大。正如刘告诉时代周刊的那样，“中国正走在快速现代化和进步的道路上，有点像科幻小说黄金时代的美国。” 他继续说，未来将“充满威胁和挑战”，是推理小说的“肥沃土壤”。
在过去几年中，随着中国的全球野心，尤其是在技术领域，已经开始冲击美国的霸主地位，这些威胁和挑战不断升级。关于关税、知识产权和技术基础设施的争端已成为国家安全的紧迫问题。美国阻止了中国获得某些技术，并打击了网络间谍活动。1 月，美国司法部对中国电信巨头华为提出指控，涉嫌犯罪（被公司否认），包括欺诈、盗窃知识产权和违反对伊朗的制裁；该公司的首席财务官是其董事兼创始人的女儿，在加拿大被捕，并可能被引渡到美国 5 月，唐纳德特朗普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警告外国科技公司在他们政府的要求。第二天，未经政府明确批准，华为被列入禁止与美国公司开展业务的组织名单，不久之后，谷歌停止了华为对安卓操作系统的访问。对此，华为总裁告诉中国媒体，“为了站在世界之巅的目标，我牺牲了自己和家人。
随着对峙的加剧，刘对吹捧其作品的地缘政治基础持谨慎态度。11 月，当我陪他去华盛顿特区旅行时——他正在领取亚瑟·C·克拉克基金会的想象力服务社会奖——他轻快地驳斥了小说可以作为历史或时事评论的想法. “重点是逃离现实世界！” 他说。尽管如此，他所吸引的读者类型却表明并非如此：中国的科技企业家将霍布斯三部曲的愿景视为企业界残酷竞争的隐喻；其他粉丝包括两年前在北京见到刘的巴拉克奥巴马和马克扎克伯格。刘的国际生涯已成为民族自豪感的源泉。2015年，中国时任副主席李源潮，
刘的大部头——它们往往是大部头——已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三部曲在全球售出约八百万册。他曾九次获得中国科幻写作最高荣誉银河奖，并于2015年成为首位获得国际科幻界最高奖项雨果奖的亚洲作家。在中国，他的一个故事已经成为高考的固定文本——臭名昭著的高考竞争，每年决定一千万学生的命运；另一个出现在国家七年级课程教材中。当一位记者最近要求刘回答关于他故事的“意义”和“中心主题”的中学问题时，他一个也没答对。“我是一名作家，”他耸耸肩告诉我。“我一开始并没有想到一些自负。我只是想讲一个好故事。”
三部曲的成功被认为将曾在中国边缘化的科幻小说确立为主流品味。刘认为，这种趋势标志着中国人的思维方式发生了更深层次的转变——技术进步激发了人们对宇宙探索可能性的新兴奋。三部曲在航空航天工程师和宇宙学家中拥有大量追随者；一位科学家写了一本解释性指南，“三体物理学”。几年前，中国航天局请刘（他的第一份职业是在水电行业担任计算机工程师）向技术人员和工程师介绍如何利用“科幻思维”来产生更具想象力的方法来解决科学问题。最近，他受邀检查一个巨大的新无线电天线，其目的之一是探测地外通讯。它的工程师一直在向刘发送有关该项目的最新消息，并热情洋溢地表达了钦佩之情。
今年早些时候，在中国月球车实现了前所未有的月球背面着陆壮举后不久，刘的短篇小说《流浪地球》的改编版在上映的前十天就赚了近 50 亿美元，最终成为中国有史以来票房第二高的电影。中国共产党报纸《人民日报》的一个标题欢欣鼓舞地总结了这种情绪：“只有中国人才能拯救地球！”
刘现年 55 岁，80 年代第一次去美国旅行，当时他是一名工程师，当时是出差，但在 11 月访问之前，他从未去过华盛顿。乘坐优步前往他的酒店——我们是乘火车从纽约来的——他透过方框眼镜凝视着这座城市，这让他想起了人们在中国不断扩张的城市边缘看到的那种开发区. “人烟稀少，一切都整齐、有序、对称，”他说。“仿佛这座城市是昨天建成的。” 当他看到特朗普酒店的镀金字母时，他得意地笑了笑。“在所有美国总统中，他是唯一一位我无需翻译就能直接听懂演讲的人，”他说。“没有大词或复杂的语法。他所说的一切都被简化为最简单的表述。”
刘在中国的科幻作家同行称他为大刘——大刘——但他个子很小，脑袋异常圆圆，与他瘦弱结实的体格相比似乎太大了。他有一种谦逊的风度，隐藏着一种镇定自若的智慧，就像一个冒充会计师的特工。很少有眼神交流，他保持一种既超然又全神贯注的表情，仿佛对未来太不耐烦了，无法全神贯注于当下。“我没有什么特别或值得纪念的，”他曾说过。“我总是融入任何人群。” 果然，当我们在城里走来走去时，我发现很容易就看不见他了，我开始有意识地注意他不起眼的身材和衣服——深色牛仔裤和格子上衣——就好像我在注意一个小孩子。
虽然是第一次来华盛顿，但由于对好莱坞大片的偏爱，这里的城市风光对他来说已经很熟悉了。结果，我们的观光旅行令人失望。事情总是比他预期的要大或要小，并且以惊人的并置方式出现。倒影池距离华盛顿纪念碑比《阿甘正传》所暗示的要远，而且没有越战抗议者聚集在它的周围，倒影池看起来很奇怪。当我们爬上林肯纪念堂的台阶时，刘表示沮丧，因为坐像上的雕像是林肯若有所思的脸，而不是猿猴的脸。“我想我更喜欢'人猿星球'版本，”他说。
当我们经过一个街区长的野兽派建筑时，刘先生一眼就认出了它是 FBI 总部。原来，他在研究他 2003 年出版的早期小说《超新星时代》时，曾在网上仔细研究过它的平面图。今年晚些时候用英语。他花了 12 年时间才出版这本书，并进行了几轮修改，部分原因是潜在的出版商担心国家审查员可能做出的反应。与许多在西方流行的中国作家不同，刘不是持不同政见者，但他是在天安门广场抗议活动的紧张余波中构思这部小说的。他告诉我，在 1989 年的抗议期间，他恰好在北京参加一个工程会议。在即将出版的英文译本的后记中，他写道：
6 月 4 日晚上，我在旅馆里听到外面嘈杂的声音和低沉的枪声。那天晚上，我梦见了无边无际的雪，被风吹起变成了地面暴风雪，还有一个物体——也许是太阳或星星——发出耀眼的蓝光，把天空染成介于紫色和绿色之间的诡异颜色。在那昏暗的光辉下，一群孩子在雪地上前进，他们头上缠着白色的围巾，步枪上装着闪闪发光的刺刀，一边唱着一些听不见的歌曲，一边齐声前进。. . . 我一身冷汗醒来，再也无法入睡，那时超新星时代的想法萌芽了。
在书中，一颗超新星使地球沐浴在致命的辐射中，杀死了 13 岁以上的所有人。在没有大人的情况下，孩子们必须想办法分配资源、建立外交关系和维持秩序。很快就会发现，由儿童经营的世界与由成年人经营的世界截然不同。“乐趣”被确立为生活的组织原则，国际战争和被称为“血腥奥林匹克”的活动都在计划中，纯粹是为了刺激。刘告诉我，他打算用这部小说来表达中国人在面对变化时极度困惑的反应，当时旧的信仰在新的信仰被奉为神明之前就崩溃了。
刘先生1963年出生于北京，父亲是煤矿设计院的经理，母亲是一名小学教师。他父亲的家人来自黄河流域河南省的平原，该地区在 20 世纪遭受了特别严重的灾难。1937 年日本入侵中国后——打断了持续十年的国共内战——河南成为国民政府阻止日军南下的重要战略要地。中国军队冲破黄河堤防阻止日军前进，但由此引发的洪水摧毁了数千个村庄，数十万人丧生。它还毁坏了大片农田；下一次收获是预期产量的一小部分。在 1942-43 年，
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内战重新开始，双方都征募了士兵。刘的祖父母有两个儿子，在意识形态上对任何一方都没有效忠，为了保全家族血统，他们进行了一场冷酷但务实的赌博。一个儿子加入了国民党，另一个儿子，也就是刘的父亲，加入了共产党。他在八路军中升任连长，共产党胜利后，他在北京开始了他的职业生涯。直到今天，刘还不知道他的叔叔怎么样了。
文化大革命爆发时，刘三岁。他的父亲失去了工作——有一个反对革命的兄弟使他在政治上受到怀疑——并被派往山西省阳泉市的煤矿工作，刘仍然住在那里。这座城市是伴随文革而来的派系暴力的爆发点，刘记得晚上听到枪声，看到卡车上满是拿着枪、戴着红袖章的人。事情变得非常危险，刘四岁时，他被送到河南与祖父母一起生活，并在那里住了几年。
刘小时候调皮捣蛋，厚脸皮。即使在今天，他仍然热衷于巧妙的恶作剧，并曾创造了一种诗歌写作算法，并将其大量输出提交给了一家文学杂志。（它没有发表任何诗歌。）他还有一个实用的爱好：在对武器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之后，在小学时，他自学了制造火药。刘六岁时，中国发射了第一颗卫星，他开始对太空着迷。最初，他的志向是探索它而不是写下它，但他开始意识到，对于像他这样背景的人来说，在刚刚起步的太空计划中工作所需的高级学位是遥不可及的。与此同时，他的父亲让他转向推理小说，给了他一本儒勒·凡尔纳 (Jules Verne) 的《地心之旅》。对小刘来说，阅读凡尔纳的书就像走进另一个世界的大门。“其中的所有内容都以如此权威和对细节的一丝不苟的关注进行了描述，我认为必须是真实的，”刘告诉我。
在他十几岁的风口浪尖上，阅读了一本天文学书籍，刘对光年的概念有了顿悟——它所暗示的“可怕的距离”和“令人毛骨悚然的浩瀚”。在其他人看来是抽象的概念，对他来说却具有具体的形式；它们就像是他可以触摸的东西，引发了一种“药物般的欣快感”。与普通文学相比，他逐渐感到，“科学故事要宏伟、宏大、复杂、深刻、惊险、奇异、恐怖、神秘，甚至感人。” 高中时，他开始写自己的故事，并在 1981 年考入华北水利电力大学后继续创作。毕业后，他被分配到娘子关发电厂工作，在那里他有充足的时间磨练自己的写作，吸收所有他能接触到的科幻小说，有时会仔细阅读字典以了解冯内古特、布拉德伯里、品钦和奥威尔未翻译的作品。他直到 2012 年才辞去工程工作，那时他已经获得了财富和全国知名度。
中国经济转型的规模和速度促成了一种虚构模式，这种模式关注整个社会、行星和星系的命运，个人在更大的系统中表现为齿轮。国有企业越来越受其资产负债表支配的事实从根本上改变了一个国家的社会期望，在这个国家，单位——或工作单位——与家庭相媲美，成为一个人身份的一个方面。九十年代，数以千万计的工人下岗，没有社会保障体系。2000 年，也就是刘的故事《流浪地球》出版的同一年，他被告知要选择放弃和保留哪一半员工。
像这个这样的务实选择，或者像他的祖父母在他们的儿子被征召入伍时做出的决定，在他的小说中反复出现——在道德支点的任何一方都呈现出同样不合情理的选择。三部曲中的一集描绘了地球处于毁灭的边缘。一位名叫程欣的科学家和一名助手准备逃离地球时遇到了一群学童。宇宙飞船只能容纳三个孩子的重量，作为三部曲中最接近西方自由主义价值观的化身的程正因摆在她面前的选择而瘫痪。然而，她的助手立即采取行动，提出了三道数学题。最快答对的三个孩子被领上了船。程惊恐地盯着她的助手，但年轻女子说：“别那样看着我。我给了他们机会。竞争是生存所必需的。”
没有人比刘更清楚科幻的野心与中国历史超越个人的趋势之间的联系。在英文版《三体》的后记中，他回忆起去河南拜访他的祖父母时，恰逢 1975 年的大洪水。一天之内，降雨量达 40 英寸，50 多座水坝倒塌. 在几天的时间里，将近四分之一的百万人死亡。回忆起他 12 岁时在到处都是穿着布袋而不是衣服的赤脚难民的风景中的经历，他写道，“我以为我在看世界的尽头。”
19 世纪末西方科幻小说的蓬勃发展伴随着前所未有的技术进步和大众媒体的普及——这些变革对科幻小说的发展至关重要。随着大英帝国的扩张和美国开始在世界范围内维护其权力，英国和美国的作家从帝国占有的角度发明了太空旅行的故事，其中技术优势带来了领土征服。外星人通常代表不同信仰或种族的人类。国会议员谢尔的小说《黄人危险》（1898 年）想象了一个邪恶的中国人接管世界的计划，并警告说“黄人骨瘦如柴的面孔，在肆无忌惮的欲望和疯狂的兴奋时刻，是一种残酷的景象。
威尔斯的科幻小说给被认为是中国现代文学之父的作家鲁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翻译的威尔斯和凡尔纳将科幻小说引入了中国。卢希望将科学思想融入通俗小说，有助于解决“知识贫困”问题，为“引领中国人民走上进步之路”提供途径。出生于 1881 年的卢目睹了中国古代文明被更年轻、技术更先进的欧洲文明推向低谷的戏剧。华人可能比塔斯马尼亚人人口多，但他们会遭受同样的命运吗？
早期的中国科幻小说想象了一个赶上西方然后又超越西方的中国。梁启超的《新中国的未来》（1902）设定在1962年；故事中，上海举办世界博览会，地缘政治主导的中国发展了多党制，西方人学习中国人以期提高自己。在 1923 年匿名出版的流行故事《中国十年》中，中国研制激光武器击退西方帝国主义。刘氏三部曲第二部的译者乔尔·马丁森认为该系列是这一传统的延续。“不难看出三体人和帝国主义对中国的阴谋之间的相似之处，是出于对资源的渴望和对被消灭的恐惧，”他告诉我。就连刘，
共产党上台后，科幻小说成为推进毛泽东“科学技术进军运动”的便捷方式。科幻小说会激发儿童和青少年的兴趣，鼓励他们为国家的现代化建设做出贡献。但在文化大革命期间，该类型与其他非革命文学一起被禁止，甚至科学本身也受到意识形态纯洁性的检验。在天文学中，太阳黑子是被禁止讨论的，因为这个词的字面意思是“太阳黑点”，黑色是与反革命相关的颜色。
科幻小说在邓小平改革主义政权的早期复兴，当时刘在晚上写作，同时保持他的工程白天工作。在天安门抗议活动之后的几年里，当他开始制作“超新星纪元”时，它再次受到更严格的审查。几十年来，这种流派一直在稳步繁荣，但随着习近平政府寻求建立越来越严格的文化控制，政治风向可能再次改变并非不可想象。推理小说是想象另类世界的艺术，允许它被用作现有政权宣传的同一政治机构也可能认识到它质疑现状合法性的能力。
在我与 Liu 相处的日子里，他一再淡化任何国家干预的感觉，但当我们开始讨论 Liu 所尊敬的伟大的波兰科幻作家斯坦尼斯瓦夫·莱姆时，这个问题就一目了然了。“了不起的是他在苏联波兰生活和写作！” 他说。“但他在东方和在西方一样受到爱戴。” 我问他认为 Lem 是如何做到的。“他有奇妙的想象力，真正独一无二的，”刘回答道。尽管如此，即使莱姆也未能完全逃脱其政府对言论自由的打压。当被问及似乎暗指斯大林主义循规蹈矩和偏执狂的故事时，莱姆说了刘对他的三部曲的地缘政治解释所说的同样的话——他不是在写对现在的含蓄评估，而只是在编故事。
一天，我和刘到离他下榻的旅馆不远的一家中餐馆吃午饭。两点半，餐厅空无一人，干净的白色桌布空无一人，点缀着俗气的超大陶瓷花瓶。每个角落的大电视屏幕都在自言自语。刚坐下，刘某就叫来了一个服务员，要了两瓶啤酒。我说我不会喝酒，但刘澄清说他很乐意拥有这两瓶酒。服务员端来百威啤酒后——“我不歧视：啤酒就是啤酒”——刘小心翼翼地从背包里拿出一瓶Southern Comfort，大方地倒进酒里。他前一天在一家酒类商店买了这瓶酒。“我看不清标签，”他说，并解释说他会挑选货架上便宜且容易拿到的东西。“我选错了——这东西太甜了。” 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他多次提到他对酒精的依赖，以及为了他的健康需要戒酒。“至少有两个我以前的同事喝醉了，”他实事求是地说。“这在工程师中并不少见。你知道那种类型。”
类型是刘对人的看法的核心。他擅长快速描绘构成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一位科学家被描述为“只不过是那个时代典型的知识分子：谨慎、胆小、只想保护自己”。另一个人物，“一个典型的时代政治干部”，“对政治有着极其敏锐的触觉，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看一切”。这一特点赋予他的小说以社会政治的特殊性，具有现实的质感。同时，它不允许有太多的情感复杂性，刘因在他的书中使用看起来像是安装在宏伟的立体模型中的纸板剪纸的人物而受到批评。刘欣然承认了指控。“我开始写作并不是因为对文学的热爱，”他告诉我。“我这样做是出于对科学的热爱。”
刘的故事通常来自一个推测性的想法，这个想法有可能产生一个生动、令人回味的寓言——通常是关于人类有能力带来自身灭亡的寓言。“三体问题”的标题来自轨道力学中的一个分析问题，该问题与三个物体在相互引力作用下的不可预测运动有关。读了一篇关于这个问题的文章，刘想，如果三个物体是三个太阳呢？在这样一个太阳系中的行星上的智慧生命将如何发展？从那里开始，一个几乎类似于行星系统的结构逐渐形成，角色像卫星一样围绕着中心自负。不管是好是坏，角色的存在是为了支持故事的框架，而不是作为页面上的个体生活。
刘的想象力极其广阔，他的叙述构思的规模有时让人感觉几乎会产生幻觉。三部曲的时间线跨越了18906450年，涵盖了古埃及、秦朝、拜占庭帝国、文革、现在，以及一千八百万年后的时间。从一只蚂蚁的角度讲述了一个场景。第一本书以地球为背景，但其中一些场景发生在虚拟现实中；在第三本书的结尾，行动的范围是星际的，毁灭在几个维度上展开。《伦敦书评》称这部三部曲为“有史以来最雄心勃勃的科幻作品之一”。
然而，这些书的大部分共鸣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即它们还忠实地描绘了中国等级森严的官僚机构，这是共产主义迷宫般的产物。奥古斯特·科尔 (August Cole) 是一部关于中美战争的技术惊悚片《幽灵舰队》(Ghost Fleet) 的合著者，他告诉我，对他来说，刘的作品对于理解当代中国至关重要，“因为它综合了多个角度的观察在这个国家，从人类学到政治学再到社会学。” 尽管物理学为小说提供了前提，但推动情节发展的却是政治。在每一个转折点，人物都被迫做出残酷的计算，在这些计算中，道德绝对主义与更大的利益相抵触。在追求生存的过程中，男人和女人运用马基雅维利博弈论，并采用一种黯淡的后果论。在刘的虚构世界里，理想主义是致命的，善良是过分的奢侈。正如三部曲中的一位将军所说，“在战争时期，我们不能过于谨慎。” 事实上，大多数人丧生的原因通常是人们不遵守现实政治的规则。
我们吃的时候，刘的姿势微微松了下来。饮料让他暖和起来，四川花椒的热度似乎让他从一贯的沉默寡言中振作起来。我决定把话题慢慢转向政治，这是他宁愿回避的话题。事实证明，他的观点是坚定而明确的。他说，臭名昭著的独生子女政策至关重要：“否则该国如何应对人口爆炸式增长？” 对于人口增长本身是 50 年代以前政策的结果这一论点，他充耳不闻，在该政策中，党宣称“人口多意味着人力多”。刘对有争议的殡葬改革法持类似务实的看法，该法规定火化，尽管“还土”的传统已经成为中国文化的一部分，已有数千年的历史。（有报道称，在禁令生效之前，有老人自杀以埋葬。）“如果到处都是尸体，我们应该在哪里种庄稼？” 刘说。“人类必须调整自己的习惯以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
当我提到对穆斯林维吾尔人的大规模拘禁时——现在大约有一百万人在西北部省份新疆的再教育营——他引用了政府控制媒体熟悉的论点：“你宁愿他们在恐怖袭击中砍掉火车站和学校的尸体吗？如果有的话，政府正在帮助他们的经济并努力使他们摆脱贫困。” 答案与政府宣传完全相同，以至于我忍不住问刘，他是否认为自己可能被洗脑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疲倦地清晰地告诉我。“个人自由和治理自由呢？” 他叹了口气，好像被脑子里的一场辩论弄得筋疲力尽了。“但这不是中国人关心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医疗费用、房地产价格、孩子的教育费用。不是民主。”
我看着他，研究他的脸。他眨了眨眼，继续说道：“如果你再稍微放松一下国家，后果会很可怕。” 我记得三部曲接近尾声时，三体人准备定居地球，将全人类拘禁在澳大利亚：
移民社会发生了深刻的变化。人们意识到，在这个拥挤、饥饿的大陆上，民主比专制更可怕。每个人都渴望秩序和强大的政府。. . . 渐渐地，移民社会屈服于极权主义的诱惑，如湖面寒流。
” 刘闭上眼睛许久，才淡淡的说道：“这就是我不喜欢谈论这种话题的原因。事实上，你并不真正——我的意思是，不能真正——理解。” 他在他身边做了个手势。“你在这里，在美国，为了什么，已经住了 30 年了？” 言下之意很明显：在西方的岁月给我洗脑了。在那一刻，在刘的心目中，我，以我顽固的道德感，是个外星人。
因此，刘向我解释说，现有制度对今天的中国最有意义，因为改变它会带来混乱。“如果中国要转变为民主国家，那将是人间地狱，”他说。“我明天会撤离到美国或欧洲，或者——我不知道。”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提议的国家是民主国家，但他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他继续说道，“这是事实：如果你明天要成为中国国家主席，你会发现你别无选择，只能完全按照他所做的去做。”
这种观点完全符合他对人类社会的系统级观点，正如我的观点反映了民主和个人主义是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坚持的原则的信念。我想起了他在英文版《三体》后记中写的一句话：“我无法逃避现实，无法抛下现实，就像无法抛下自己的影子一样。现实给我们每个人打上了不可磨灭的烙印。每个时代都给经历过的人戴上了无形的枷锁，而我只能在枷锁中翩翩起舞。”
当 Liu 最放松的时候，通常是在他看东西或学习东西的时候，他听起来几乎像个孩子。他的声音有一种向上的轻快，暗示着一种天真的奇迹——一个快乐地迷失在自己无边的好奇心中的人。但在哈曼艺术中心的克拉克基金会颁奖典礼上，在他在华盛顿的最后一晚，他处于成人、专业模式。在演讲前的鸡尾酒会上与粉丝、出版商和中国记者交谈时，他说话时带着权威和庄重，显然比我以前见过的更令人敬畏。然而，与此同时，他似乎很不自在，看起来像是最不属于派对的人，尽管这是为了他的荣誉。我注意到他没有喝酒，尽管酒吧是开放的。他不是来这里自娱自乐的。
他的获奖感言是在晚宴结束时发表的，他特意用英语阅读了它。他的发音徘徊在可理解的边缘，但文字已经分发给听众，听众认真地听着。他谈到阅读克拉克的小说如何激发了他的想象力，其中一些小说于八十年代在中国出版——他说，那个时代，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感到迷茫。他回忆说，看完《2001：太空漫游》，走到外面眺望夜空：“我能看到银河，多亏了当时中国没有污染的天空。” 他说，他这一代的中国人是幸运的。他们所看到的变化是如此之大，以至于他们现在生活在一个与他们童年时代完全不同的世界中。“中国是一个未来主义的国家，”他说。
第二天早上，在他的出版商提供的翻译陪同下，刘和我又去观光了。天空是水泥色的，阴沉沉的，我们很快就不得不躲进药店买雨伞。当我在为我购买的卡住的书脊挣扎时，我想起了他演讲中的一句话，他将未来比作“倾盆大雨”，“倾盆大雨”“在我们甚至没有时间打开雨伞之前到达我们”。
刘的观察更实际：“中国卖给美国的雨伞质量不好。”
我们沿着宪法大道前行，经过国家档案馆和史密森学会的柱廊。Liu 的步伐出奇地快，他说自从上路以来他就没有锻炼过，而他习惯于每天锻炼一两个小时。他之前所说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暗示对健康的担忧，但事实证明他有一个特定的可能性。“要在宇宙飞船上停留几天或几周，甚至几个月，并不容易，”他说。我问他是否打算成为一名太空游客。“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他回答道。“机会不会等你做好准备。”
我们在二战纪念馆前停了下来，看着喷泉边缘成簇雕刻的各个国家的名字。刘眯着眼睛，对中国被放在了外围，与印度、缅甸放在了一起，这让他很不爽。就像一个对自己的照片不满意的人一样，刘将双手抱成一团，放在臀部。当然，中国对战争的贡献远远超过缅甸，他喃喃自语。
当我们继续前行时，刘注意到了越战纪念碑下沉的碎片。走近一些，退伍军人的名字出现了，大约有五万八千人，排成一排，感觉就像他们引发的悲伤一样永无止境。淡粉色的康乃馨和写在硬纸板上的便条点缀着黑色的花岗岩。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在纪念馆两堵墙的交汇处公开哭泣。
“为什么中国不能有这样的东西？” 刘小声问道。“死者值得被纪念。”
“但是中国在某些城市确实如此，不是吗？” 他的翻译问道。
“没有。”刘摇头，斩钉截铁地回答。“我们有一些烈士的雕像，但我们从不——我们不纪念那些人。” 他摘下眼镜，眨着眼睛，凝视着广阔的绿色和混凝土。“这就是我们中国人一直以来的样子，”他说。“当事情发生时，它就会过去，时间会掩埋故事。” ♦
发表于2019 年 6 月 24 日的印刷版，标题为“世界大战”。
5 个评论
“但这不是中国人关心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医疗费用、房地产价格、孩子的教育费用。不是民主。”
日你娘的, 医疗费用、房地产价格、孩子的教育费用 这些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 蠢到令人服气.
日你娘的, 医疗费用、房地产价格、孩子的教育费用 这些东西是天上掉下来的? 蠢到令人服气.
和甑子丹一样, 各自的领域很成功
科幻小说就是这样反映政治现实(哪怕不正确)也是创作自由
他在中国的言论是被严重过滤, 能听到的都是党国可以推广的。
在中国做名人你的名字未必属于自己。
以后反贼放松好好欣赏作品, 对他们拥护制度的发言不必在意
科幻小说就是这样反映政治现实(哪怕不正确)也是创作自由
他在中国的言论是被严重过滤, 能听到的都是党国可以推广的。
在中国做名人你的名字未必属于自己。
以后反贼放松好好欣赏作品, 对他们拥护制度的发言不必在意
有些话他也不敢说出来。
因言获罪的几率太大了，大到越知名，越谨慎的地步。
因言获罪的几率太大了，大到越知名，越谨慎的地步。
德不配位的纳粹余孽，这厮对中国的暗暗不满都来自于中共的费拉德性给不了他的纳粹般冰冷病态绝对工具理性的虫巢政治美学，所以归根结底还是不会反思的cosplay乐子畜，但凡刘畜照照镜子翻翻自己贴吧黑历史，这厮就应该自己把自己凌迟了！
采访他的时候正是他事业的转折期，他还没有赚够，他跟陈丹青不一样，没有在美国生活过的经历，对民主的选举的理解依然是中国人的理解，他经历过中国人的暴乱时期，也是中国最肆无忌惮的时期，知道中国人式的自由意味着什么，他所说的现实条件，就是经济好了，人不会为了钱去犯罪，那时候才是更合适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