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想随笔三：灭亡的前奏——简谈经验崇拜
“都想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每一个都是吹嘘着上去。”
知识至上、唯工具论、祖宗智慧，这几年我们在讨论中国新兴的民族主义和欧美的政治正确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谈到这样的话题，比起1900年代的红色幽灵，这种ghost在人类的血液之中一直存在，深入骨髓。但是如果要刨根问底，他们可能拥有同一个“主人”——经验崇拜。
从本质上来讲，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结果，是对现实社会发展不满意的态度——因为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大家逃到了历史的角落里，回忆过去，给自己梦中的乌托邦再镀一层金。
就拿国内这两年因为996和《劳动法》的缺失而导致网络左翼的崛起这件事情来说，就是典型的经验崇拜。对过去不了解，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就觉得毛泽东时期的中国很幸福，然后再次拿起了《毛选》、《共产党宣言》等共产主义理论进行阅读。然而共产主义，核心的理念是与资本威权的对抗，但是为什么我们却很少看到有人会在线下进行游行活动呢？除了在中国进行示威活动都要经过公安允许这样荒唐的规定以及中国人面对威权的软弱外，其实“读左论”这种事情的意义更多在于集体幻想，读的越多，参与的人越多，构建的幻想空间越发真实，感觉很多人参与，然而参与的却是网上的辩论、线下的面基，但是真要去组建独立工会，真要与威权对抗，声音立刻从“丢掉枷锁”变成了“还要等等”“你去做啊”之类的借口，并在幻想之中扎的更深。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中国这两年的传统化。国家主席习近平几年前在西安参加了一个表演活动，内容是关于梦回大唐盛世之类。实际上，穿汉服、读《论语》已经成为了中国流行社会的“新”风尚，甚至“半部《论语》治中国”这样的爆论也回到了主流平台。然而，大家对于真传统和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是什么，大家似乎都没有定论，因为大家似乎更加沉浸于这样的环境里面，而非创造环境的文化之中。我之前在品葱也发表过一次爆论，指责“穿汉服、吃美食、念古诗并非传统核心，仁义礼智信的精神才是”，然而不少人也反驳我，有一位就指出“精神需要中介，比如汉服就潜藏着精神”，我虽然不知道汉服是如何将“忠诚”这种精神具像化的，然而经验崇拜之中的唯工具论正是这种思想的动力来源。
这种集体催眠的情况甚至连品葱上大家都喜欢说道的欧美都深受其害，甚至可以说，现代欧美逐渐远离探索与冒险的主叙事，佛洛依德所表现出来的美国社会的割裂问题，和这两年在欧美文化圈中越来越张狂的政治正确，正是经验崇拜的结果。明明上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就在进行各种社会运动，到了今天居然更加活跃，甚至有明显的意义强化，难道是因为这些理念更加深入人心了吗？现实并非如此。从女权运动，到黑人运动，再到环保运动，这些活动在持续化成习惯这件事情上是非常成功的，然而考虑到人类并非是那种持之以恒的生物，且对于结果主义的一味追求导致这些持续化政治与社会变革活动产生变质，以至于产生非实体化的思想返祖，使整个活动更像表演甚至是幻境而非实际的过程。这种思想感情甚至主导了整个新冷战——看似是中美之间纷争，然而实际上是板上钉钉的旧冷战延续，是大家对过去的无意识的潜意识的模仿，只不过大家不玩核武器了，但是传统的军备竞赛、太空竞赛、文化竞赛依旧是中美竞争的主叙事。
每当新的问题出现，是个人都会拿起旧式的武器给予回击，而这个结论也可以解释王朝周期律——没错，王朝周期律也是经验崇拜的产物：每一个终结王朝的“英雄”都受到上一个“英雄”的影响，而他们的行为本身作为历史的记载也传递给了下一个“英雄”。而作为经验崇拜的“仆人”，书本和知识可以说是完成了将经验崇拜从一个死物到一个活物的过程：大家赋予过去的幻想，并通过吃书将书中的经验打造成在网络与现实交叉的幻想现实，并最终得到了同一圈层的满足，而当幻想现实完成时，经验崇拜就不再是死的理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将每一个人——包括不了解情况和不是这一个圈层的人也进行幻想同化，其恐怖的社会改造能力可见一斑。
对于经验主义，我是支持的，但我坚决反对经验崇拜，并在语言中表现这种理论的活化的幻想色彩，这一点我在之前的《随笔杂想：关于中文的语言范式》之中也说过；知识与工具是经验的结论，这一点我在《随笔杂想2:自傲与历史》的结尾也引用了我朋友的一句话：“我们不怕你拥有知识，我们怕的是，空有一身傲气，却毫无道德。”是的，经验崇拜与它的“仆人”们是无道德的，他们将幻想强加于每个人身上，破坏了每一个人的探索与创造精神。我们曾经在知乎和品葱上见过无数人大量引用某些书的原文，却未曾开口说一句“我认为”，因为他们对祖宗智慧的迷信导致他们原地踏步，并同时强化概念。这是很可怕的，如果每个人都摘书，每个人都对经验产生崇拜，那么人的原生创造动力会在这一整个过程中不断消磨直至殆尽，唯一能阻止战争的文化媒介也会跟着消亡，复制的文化和口口相传的同一性会充斥世界的各个角落，届时，灭亡就会降临——人类会在自己的幻想中走向灭亡。
在《迪迦奥特曼》中，超古代植物齐杰拉喷洒令人产生愉快幻想的花粉，使人产生惰性，远离危险的冒险和辛苦的思索，然而人类却抵抗住了花粉的力量，在真实的痛苦中将幻想的快乐用迪迦的光线击个粉碎。我相信，现实生活的人类还会执起曾经的勇气，用思索强化自己，靠探索开疆拓域，毕竟相信人类的智慧，是我曾经被前辈们的经验感动的原信仰。
知识至上、唯工具论、祖宗智慧，这几年我们在讨论中国新兴的民族主义和欧美的政治正确的时候我们往往会谈到这样的话题，比起1900年代的红色幽灵，这种ghost在人类的血液之中一直存在，深入骨髓。但是如果要刨根问底，他们可能拥有同一个“主人”——经验崇拜。
从本质上来讲，这是人类社会发展的结果，是对现实社会发展不满意的态度——因为现实与想象的差距，大家逃到了历史的角落里，回忆过去，给自己梦中的乌托邦再镀一层金。
就拿国内这两年因为996和《劳动法》的缺失而导致网络左翼的崛起这件事情来说，就是典型的经验崇拜。对过去不了解，只是听到只言片语，就觉得毛泽东时期的中国很幸福，然后再次拿起了《毛选》、《共产党宣言》等共产主义理论进行阅读。然而共产主义，核心的理念是与资本威权的对抗，但是为什么我们却很少看到有人会在线下进行游行活动呢？除了在中国进行示威活动都要经过公安允许这样荒唐的规定以及中国人面对威权的软弱外，其实“读左论”这种事情的意义更多在于集体幻想，读的越多，参与的人越多，构建的幻想空间越发真实，感觉很多人参与，然而参与的却是网上的辩论、线下的面基，但是真要去组建独立工会，真要与威权对抗，声音立刻从“丢掉枷锁”变成了“还要等等”“你去做啊”之类的借口，并在幻想之中扎的更深。
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例子，就是中国这两年的传统化。国家主席习近平几年前在西安参加了一个表演活动，内容是关于梦回大唐盛世之类。实际上，穿汉服、读《论语》已经成为了中国流行社会的“新”风尚，甚至“半部《论语》治中国”这样的爆论也回到了主流平台。然而，大家对于真传统和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是什么，大家似乎都没有定论，因为大家似乎更加沉浸于这样的环境里面，而非创造环境的文化之中。我之前在品葱也发表过一次爆论，指责“穿汉服、吃美食、念古诗并非传统核心，仁义礼智信的精神才是”，然而不少人也反驳我，有一位就指出“精神需要中介，比如汉服就潜藏着精神”，我虽然不知道汉服是如何将“忠诚”这种精神具像化的，然而经验崇拜之中的唯工具论正是这种思想的动力来源。
这种集体催眠的情况甚至连品葱上大家都喜欢说道的欧美都深受其害，甚至可以说，现代欧美逐渐远离探索与冒险的主叙事，佛洛依德所表现出来的美国社会的割裂问题，和这两年在欧美文化圈中越来越张狂的政治正确，正是经验崇拜的结果。明明上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就在进行各种社会运动，到了今天居然更加活跃，甚至有明显的意义强化，难道是因为这些理念更加深入人心了吗？现实并非如此。从女权运动，到黑人运动，再到环保运动，这些活动在持续化成习惯这件事情上是非常成功的，然而考虑到人类并非是那种持之以恒的生物，且对于结果主义的一味追求导致这些持续化政治与社会变革活动产生变质，以至于产生非实体化的思想返祖，使整个活动更像表演甚至是幻境而非实际的过程。这种思想感情甚至主导了整个新冷战——看似是中美之间纷争，然而实际上是板上钉钉的旧冷战延续，是大家对过去的无意识的潜意识的模仿，只不过大家不玩核武器了，但是传统的军备竞赛、太空竞赛、文化竞赛依旧是中美竞争的主叙事。
每当新的问题出现，是个人都会拿起旧式的武器给予回击，而这个结论也可以解释王朝周期律——没错，王朝周期律也是经验崇拜的产物：每一个终结王朝的“英雄”都受到上一个“英雄”的影响，而他们的行为本身作为历史的记载也传递给了下一个“英雄”。而作为经验崇拜的“仆人”，书本和知识可以说是完成了将经验崇拜从一个死物到一个活物的过程：大家赋予过去的幻想，并通过吃书将书中的经验打造成在网络与现实交叉的幻想现实，并最终得到了同一圈层的满足，而当幻想现实完成时，经验崇拜就不再是死的理论，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将每一个人——包括不了解情况和不是这一个圈层的人也进行幻想同化，其恐怖的社会改造能力可见一斑。
对于经验主义，我是支持的，但我坚决反对经验崇拜，并在语言中表现这种理论的活化的幻想色彩，这一点我在之前的《随笔杂想：关于中文的语言范式》之中也说过；知识与工具是经验的结论，这一点我在《随笔杂想2:自傲与历史》的结尾也引用了我朋友的一句话：“我们不怕你拥有知识，我们怕的是，空有一身傲气，却毫无道德。”是的，经验崇拜与它的“仆人”们是无道德的，他们将幻想强加于每个人身上，破坏了每一个人的探索与创造精神。我们曾经在知乎和品葱上见过无数人大量引用某些书的原文，却未曾开口说一句“我认为”，因为他们对祖宗智慧的迷信导致他们原地踏步，并同时强化概念。这是很可怕的，如果每个人都摘书，每个人都对经验产生崇拜，那么人的原生创造动力会在这一整个过程中不断消磨直至殆尽，唯一能阻止战争的文化媒介也会跟着消亡，复制的文化和口口相传的同一性会充斥世界的各个角落，届时，灭亡就会降临——人类会在自己的幻想中走向灭亡。
在《迪迦奥特曼》中，超古代植物齐杰拉喷洒令人产生愉快幻想的花粉，使人产生惰性，远离危险的冒险和辛苦的思索，然而人类却抵抗住了花粉的力量，在真实的痛苦中将幻想的快乐用迪迦的光线击个粉碎。我相信，现实生活的人类还会执起曾经的勇气，用思索强化自己，靠探索开疆拓域，毕竟相信人类的智慧，是我曾经被前辈们的经验感动的原信仰。
